想著二人相識許久,成親也快要一年。
靳淵直到今日才問起,不知往日悶在心中了多久,所以秦肆才會說別讓靳淵憋壞了的話。
靳淵神情自然,牽著寧昭的手,兩人相攜著離開了錢莊,徑直朝酒樓去了。
等到天色漸沉,兩人回了尚書府,晚膳早就準備好,只等兩人回去便能開膳。
席間靳淵一如往昔的跟寧昭閒談聊天,沒人覺出不對來,只是寧昭對上靳淵依舊溫柔的眼眸,心裡的歉疚更大了幾分。
寧昭打定主意要找個合適的機會,把自己前世今生、在旁人眼裡簡直就是無稽之談的經歷,好好的跟靳淵談一談。
當夜,寧昭又夢到了前世最後那段時光。
陰謀、背叛、鮮血、死亡,各種陰暗骯髒的東西,在夢中猶如鬼魅一般的裹纏著自己,讓自己無力掙脫。
死亡,窒息的死亡,那種疼,寧昭又經歷了一遍,當她徹底從夢中掙脫出來時,一睜眼,便對上靳淵擔憂的目光。
“做噩夢了?”
靳淵輕輕擦拭掉寧昭額間的冷汗,眸光溫柔如水,動作更是輕柔至極,對待自己彷彿世間最珍惜的寶貝。
“嗯。”寧昭輕輕嗯了一聲,努力的把自己埋進靳淵溫暖的懷裡。
只有這樣,她才能快速的從夢境抽離,只有在靳淵身邊,她才重新感受到愛與溫暖。
“沒事兒了。”靳淵一下下輕輕拍撫著寧昭的後背,輕聲安撫著。
直到懷裡的身子不再那麼僵硬,急促的呼吸逐漸平穩,靳淵這才微微鬆開了寧昭,垂眸看她,說道:“時辰還在,夫人在休息一會兒吧。”
寧昭依舊埋在靳淵懷裡,聞言點點頭,閉上眼睛。
可腦海中依舊是那些殘忍血腥的畫面,還有皮肉被一片片割離身體的疼痛。
許久沒有夢見這些了,許是因為下午靳淵的問話,讓寧昭下意識又想起了前世那些慘痛的經歷。
寧昭睡不著,直到一雙溫暖的手臂緊緊抱著自己,寧昭神奇般的放鬆了下來。
“睡吧,別怕,我陪著你。”靳淵在耳邊輕聲呢喃著。
——你還有什麼遺願嗎?
同樣溫暖的手臂,輕而重之的抱起自己殘破的身軀。
那時候的靳淵是否也像現在這般的溫柔?
寧昭不知道,她只知道,今生的自己何其幸運,能夠得到靳淵全部的愛與信任。
滾燙的熱意滴落在自己手背,寧昭彷彿被燙了一下,她猛地睜開眼睛看向自己的手——
那是一滴眼淚,自己的眼淚。
觸感異常的熟悉,可寧昭並非第一次流淚,曾經從未有過的感受。
因為之前的夢境,寧昭猛然留意到,前世的最後,冰冷麻木的身體,所有的觸感都在迅速的消失著,以為是幻境,此刻又這般的熟悉。
最後落在自己身上的滾燙……是淚嗎?
靳淵的淚?
寧昭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背。
靳淵察覺到懷裡人的異樣,低頭看來,下一瞬,寧昭抬眼,一雙水潤的眸子,直直看進靳淵的心裡。
“夫人……”
“靳淵。”
寧昭打斷了靳淵的話,目光從沒有此刻這般的認真,裡面還帶著靳淵看不懂的情緒。
那般沉寂,又詭異的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