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維城,陸軍部。鬩
就在城市內的暴亂終於平息,路德維希也終於得到了解散樞密院的正式許可之後,索菲婭也馬不停蹄的開始了她接下來的行動。
那就是陸軍整合計劃。
身為幾乎從未離開過克洛維城的弗朗茨大小姐,索菲婭非常清楚自己的短板:不懂軍事,不是軍官,全陸軍幾十萬人上下唯一的女性。
這放在任何一個陸軍部領袖身上都極其要命的問題,她全部沾了個遍;別說外人,就連索菲婭自己也沒自信能夠真正掌管好整個陸軍部的原作,更不敢說能夠獲得所有士兵軍官們的忠心。
因此在最初她選擇接受了路德維希和安森的安排,組建軍事委員會,讓經驗多,資歷老的將軍們承擔陸軍部的管理責任,自己只擔任名義上的領袖,一切重大決定由軍事委員會決定。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尤其是在親眼目睹了很多陸軍部的重大決策,改組以及部門重建工作之後,少女突然有了一個全新的觀念:
有沒有一種可能,陸軍部的陸軍大臣是否懂軍事,並非是必選項?鬩
自己確實沒有擔任過任何王國內的官職,可如果說機構運作……整個弗朗茨家族的商業活動全都是索菲婭親自在運作,並且還要經常代替路德大主教出面,負責克洛維大教堂銀行的日常決議。
在如今的她眼中,“陸軍大臣”這個職務基本和銀行高管或委員會領袖一樣,根本不需要擁有任何職業技能,就像絕大多數的銀行家也根本不懂經濟,學校的校長多半也不是什麼教育專家或著名學者——專業人才的職稱一般都是顧問或者下級部門負責人。
自己真正的工作,無非資源,人事,對外交涉,對內協調…真正專業的工作實際上是分攤到了各個專項的部門內部;所有資訊情報和事務都是他們在處理好之後再彙報給自己,再從各種可能的選項中做出取捨而已。
既然如此,那麼自己也就不再需要一個龐大的董事會——軍事委員會——來掣肘自己的權力,特別是他們中的半數還在和路德維希拉拉扯扯,將那些老資格的將軍們權力收回,由更專業的,也更加忠誠的各部門主管所組成的部門聯席會議取而代之。
當然,這就像所有銀行或者委員會的高管換血那樣,需要耐心和足夠精細的操作,以及最重要的,她得有個恰當的理由。
而現在,理由“自己”主動送上門了。
“……根據訊息,在樞密院正式解散之後,各行省都已經接到了關於國民議會法案的訊息,並且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混亂。”鬩
忠誠宮的戰爭大廳內,作為陸軍大臣副手的安森站在地圖桌前,用隨身的佩刀指著一張全國地圖侃侃而談:“大多都是受到了克洛維城透過市民議會法案的衝擊,當地的社群,村莊和鄉鎮也都出現了關於‘自治’和‘議會’之類的聲音。”
“其中又以北港的情況最為劇烈,王家艦隊的水兵與小商販,遠洋船主外加當地的僱工團體聯合了起來,組成了所謂‘北港愛國派’,號召解散市議會,重新組織選舉。”
“他們的口號是,現在的北港完全被大商人,坐擁莊園和土地的貴族所操控,完全沒資格代表真正的北港,必須讓真正的北港人來管理北港,要讓北港成為真正北港人的北港——聽起來有點拗口,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其餘各行省爆發的騷亂也不外乎如此,不過強度要略低於北港——請允許我最後再提一次這個名字——值得提及的是,原本許多忠於陛下,主動承認了陛下的行省,受到的影響要更加強烈。”
說著,安森還露出了略帶歉意的表情,衝在場眾人笑了笑。
在座的將軍們或是沉默,或是無表情,或實若有所思…沒有一個人對於剛剛被傳聞刺殺,現在卻活蹦亂跳出現在大家面前的王家侍衛總長表示驚訝。
而安森也像是已經解釋過似的,繼續他的演講:“各行省的應對方式也有所不同,大部分似乎都選擇了鎮壓,但又不敢驚動軍隊——他們都得到了訊息,陸軍部在這場行動中,旗幟鮮明的站在了支援的一方。”鬩
“也有些做出了妥協,或者說默許,但最終結果沒有區別;大大小小自發形成的團體,組織和當地的總督府,稅吏以及軍隊爆發了數不盡的衝突;村莊裡的農民,城鎮裡的僱工公然抗稅,拒絕服勞役,對當地的社會秩序構成了嚴重阻礙。”
“當然,除非真的爆發了嚴重的叛亂行為,或者出現大面積的燒殺搶掠,地方治安這種問題都和陸軍部沒有任何關聯,並不是我們今天應該討論的重點。”安森微微一笑:
“真正關鍵的,是即將抵達各行省的代表,以及秩序世界各國所派出的使團。”
“使團的事情暫且不談,來自全國各地的‘代表們’魚龍混雜,甚至難以辨別他們的身份真偽,同時如此大規模的人員流動,已經堪比軍團調動的級別,對克洛維城,乃至全國的交通系統,物流的運輸,地方治安環境將是一次嚴峻的考驗。”
“現如今樞密院已經解散,大量委員會要麼隨之消亡,要麼併入總理執政廳,正處於轉型階段,根本無法承擔如此重擔;而在這個時間點能夠調集足夠多人力,物力,擁有全王國最強執行能力的部門,就只有陸軍部了!”
“陸軍大臣索菲婭·弗朗茨閣下,決定接下這份重擔,為陛下分憂解難。”安森微微頷首,向對面的少女扶胸行禮:
“如何確保全國各行省代表安全抵達克洛維城,確認他們的身份,妥善安置外來人員,就是我們的工作了。”鬩
一片沉默。
將軍們要麼面面相覷,完全沒聽進去,要麼是不以為然,根本不想搭這個腔。
最後還是在陸軍大臣近乎能殺人的目光注視下,一個後排的少校參謀顫巍巍的舉起手:“那個…請問陸軍部承接了這項工作,究竟有什麼益處?”
“啊!當、當然,在下絕對不是說如果沒有利益就不願為陛下排憂解難;身為王國計程車兵,這種事情肯定義不容辭,只是……”他抽動著喉嚨,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斟酌著自己的用詞:
“只是這件事有明顯越權的嫌疑,事後幾乎必然會和總理執政廳產生需要權責方面的牽扯;既然如此,還是事先就明確了最好……”
他越說越害怕,顫顫巍巍的嗓音最後小到幾乎沒有人能見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