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堂如今撤銷了對慕初然的追殺任務,這背後原因,倒讓蕭何有些疑惑。
可十殿閻羅如今還在宮中,就說明還有其它任務,不是慕初然,那還會有其他目標?可惜這傢伙總是神出鬼沒,不然蕭何真想抓了他,來問個清楚。
卻又不知為何,聽到他說撤了任務,不再對慕初然構成威脅時,蕭何心裡竟覺得鬆了口氣似的。
她思來想去,只能解釋為不願看到有人越俎代庖罷了。
在集賢殿中,翻著史書,她的心思才稍微沉靜了一些。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百年之前的戰爭,風雲變幻,人們費心費神地將這些係數記載傳承下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僅僅是為做警示?得了警示,又有何用?權力之爭,從未停歇,邊疆之亂也無一日安寧過。
真正有用的應是讀書之人,治國之人,坐鎮天下之人。他們才是支撐王國最鮮活的力量。
而歷史的殘酷,在於它將用一切的力量來抹殺這些人。縱然英雄,百年之後,也不過史書上寥寥幾行字矣。
蕭何曾經也怨過命,但她已經學會了不去抱怨,而去抗爭。初看史書,能教人血淚沸騰,復看時,才漸漸沉靜,心中不再起波瀾。
有時候,她竟覺得要感謝慕初然將她縛在這集賢殿中,給她這機會閱讀大量史書,來磨練心性,開拓眼界。
這一坐,便能穩穩得坐上幾個時辰,不知窗外事。
劉公公自認也算是瞭解主子脾氣了,最近卻又愈發有些看不懂了,讓他有些好奇。
主子最近時常獨自走去集賢殿,又不進去,又不準通報,只站在殿外窗邊,偷偷看一陣子,然後再悄悄離開。
劉公公甚是不解,編訂史書應算不上什麼重要差事,怎能讓主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偷偷去監工呢?
主子今日批奏摺,又忘記傳膳了。劉公公提醒到第三次時,他才想起來,吃了兩道菜,就讓把剩下的動也沒動過的全都賞給集賢殿那邊。主子真是禮賢下士。
主子昨夜裡有兩聲咳嗽,劉公公立即命人燉了些潤肺的湯水,又讓乾清宮的宮人們把殿內暖爐里加了幾塊解熱的薰香。等劉公公不動聲色地著人安排好一切,主子卻突然想起來似的,讓人記得給集賢殿那邊添炭火,要最好的銀絲炭。
算來算去,集賢殿那邊的學士,確實得了主子器重,劉公公也吩咐了內務府不得怠慢了那邊的人。
這天入夜,劉公公如往常一般,在御書房伺候著主子。等他批完奏摺,就該伺候主子回寢宮休息了。可將主子送進寢宮沒一會兒,就聽裡面有些響動。
接著主子喚了自己進去,似生了大氣,嚇得劉公公趕緊跪倒,先磕頭謝罪再說。他心裡猜想著不知道是當值小太監什麼地方出了紕漏惹得主子不滿意。
卻不想主子往龍床上一指,讓劉公公看到一個哭得花容失色的姑娘卷在被子裡,縮在床邊。
“如今朕的寢宮,什麼人都可以入得來了?劉福海,你倒是給朕說說看,這是怎麼回事?”
劉公公沒想到自己手底下的人居然也能幹出這種事來,當時就咬牙往自己老臉上抽了數個響亮的耳刮子,趕緊跟主子解釋:“是奴才沒教好手下人,才出了這等紕漏,請陛下降罪!”
“今晚這裡當值的人全都殺了吧。還有這個。”主子指著那還在哭的姑娘,冷冷地說著,“念在你跟朕這麼久,應該也無二心,此事確實是你疏忽,朕也不能輕饒,自己去領罰吧。”
劉公公一邊磕著頭,一邊謝著恩。
主子嫌那床鋪髒了,再也不肯睡,當夜在御書房裡將就了一晚,翌日裡就叫人送了新的一套過來。
宮裡有些碎嘴的奴才傳言主子好男色,劉公公自然是最清楚,主子一向潔身自好,是男女都不近身啊。不過似乎也有例外,比如集賢殿那位俊俏得堪比姑娘家的大人。此前也有傳言說,主子對那位蕭大人格外青眼,但近些時日,主子卻是明顯有些冷待那位大人,不再單獨召見。
劉公公思來想去,唯得出結論,主子的心思愈發難猜了。
臘月二十三,小年。
宮中擺宴,五品以上官員可攜家眷出席。
因紅珠最近在蕭府忙裡忙外,蕭何就沒帶著她一同出席,自己先服好了醒酒藥,便隻身赴宴。她臨行前交代了,若是回來得早,在府上大家一起再吃一頓,若是回來晚了,就不必等她了,讓他們自己先吃,也算是一起過個小年,樂呵樂呵。
因北邊戰事告急,宮宴也從簡,甚至歌舞都沒有。慕初然算是做出了表率,薄酒小菜招待眾臣,君臣同樂情意重。蕭何坐在靠邊的位置,隨便吃吃喝喝,打發混時間。
自從上次慕初然寢宮被太后塞進裸女,讓他有一些日子沒去跟太后請安。這次宮宴上,才軟了口氣,請太后出來一起同樂。
冷輕痕也是氣得不輕,她本意是想來硬的,挑了一個姿色俱全的女子給自己兒子暖床。好歹也讓他開個竅,不至於他冠禮都行過兩年了,還是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