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間傳來男聲,“請他們進來。”
婢女莞爾一笑,伸手邀他們入內。
那主人一襲皂衣,負手立於堂中,面上附著一張銀面具,遮住大半張臉。蕭何一見,便嗤鼻一笑,冷冷說道:“這便是閣下待客之道,難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也難怪會有如此狂妄對聯掛於門口,笑煞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一點秘密,但你又怎知在下不夠真誠呢?”那人對蕭何淡然一笑,“蕭大人平日裡不也是不以真面目示人嗎?”
蕭何聞言,心裡微微驚訝,可謂是敵在暗,我在明。他很清楚我的身份,而我卻對他一無所知。
她故作鎮定,“若是待人真誠,起碼互通姓名這等事是最基本的吧。邀人上門也不會用些下三濫手段。”
“在下出此下策,也不過是因為二位均非一般庸才,若是貿然結交,斷不會像今日如此,能心平氣和地聽我一言。請坐。”那人一擺衣袖,讓他們入座說話。
蕭何看了一眼小十,如今他們倆都被下了藥,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不如就坐下來聽聽看,他到底要說些什麼。
“在下也不繞圈子,開門見山好了。在下想請二位助我起事,將慕初然拉下寶座。”他此言一出,蕭何微微愣了。這開門見的山,也太大了點,一時讓她有些難以消化。
“蕭大人,你是最該清楚慕初然其人,為達手段,不惜犧牲無辜,當年攝政王一家四十餘口性命被他一夜斬盡殺絕。這等殘暴手段,是問他何德何能還居於九五之尊大位,還要等他日荼毒百姓嗎?”那人說得正義凜然,卻不能讓蕭何盡信。
“閣下知道這麼多事,可是朝中之人?”蕭何對於一個隱瞞身份的人,沒多少好感。
“實不相瞞,在下乃是先太子故人,複姓慕容。當年先皇曾有遺詔,在先太子故去之後,立世子繼任太子之位,只不過遺詔被人偷走,一直未有下落。在下畢生心願便是助世子重獲皇位,為先太子太子妃沉冤復仇。”他說得清楚明白。
蕭何隱約憶起慕雲景跟自己說過,先皇的確似有一道遺詔,而這人也提到遺詔,就算他不是他口中說的什麼慕容,那也定是知曉當年內情之人。
“如今我們是站在同一條船上的人。”慕容笑得風輕雲淡,卻讓蕭何生出幾分狐疑來。
“你監視我多久?”蕭何微微眯起眼睛來望著他。
“若說是你從入朝為官之日起,你可信?”慕容說出口後,讓蕭何幾分震驚,還未等她緩過神來,又繼續說了讓她更吃驚的事實,“如今慕初然已然知道你的身份,怕你這官也做不久了。”
蕭何對他說的話,有些半信半疑,“他若真知道,為何不殺我,留我至今?”
“這也是我好奇之所,故而邀你合作,手刃我們共同的敵人,雙贏。”慕容說得輕鬆,彷彿慕初然已經洗淨了脖子,就等著他們一刀落下。
“若你已然掌握這麼多訊息,手下又有這麼多能人,大可以自己起事,找我有何用?在下不過是微不足道無名小卒而已,也幫不上你什麼忙。”蕭何攤開手,半真半假地說道。
“如今起事,還欠些火候,需你替我勸勸世子,讓他立下雄心,與慕初然一爭。二則那份前朝龍脈藏寶圖,如今也在你們手中,只不過無開啟盒子的鑰匙。我幫你們已打聽到鑰匙下落,就在慕初然手上,也需你找機會近身去查一查。若他日事成,封疆封王都隨你。”慕容只張合嘴巴,便將秘密全盤托出,彷彿他說的不是什麼謀朝篡位的殺頭大事,而是今朝市集上白菜幾文錢一斤這等閒事。
蕭何半晌都有些發怔,她望了小十一眼,小十也未曾料到這中間竟然還有此聯絡,眉頭亦是緊鎖,一臉茫然。
但當初銅盒是他二人合力從太后冷輕痕的朝露殿裡偷出來的,如果鑰匙就在慕初然手上,那他們為何不早開啟把銅盒將藏寶圖取出來。
這慕容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蕭何實在不懂分辨。
“含香,帶客人下去用膳。”慕容越過他們喚著婢女,又轉身對他二人,莞爾的說道道:“你們也累了吧,不如吃些東西再慢慢的想。”
剛才領他們入來的那個婢女聞聲進來,對他們倆說道:“二位客人請隨我這邊來。”
如今蕭何已然是案上魚肉,也無他法,便走一步算一步罷了。此間環境倒還不錯,她索性就當自己是來遊玩,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此人還需自己幫忙那個,總不至於這麼快要自己的命。
她前腳踏出之後,小十緊隨其後。不知何時開始,他的心便被這女子牽引,她便是他的方向,她一顰一笑便成了他存在的全部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