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正民說最後一句時,拱手轉向了自家大人,且深深鞠了一躬,將眾人的視線引自吏部尚書汪思意。
李照庭嗤鼻一笑,他料定這做慣老好人的汪思意也不敢說些什麼,卻聽汪思意上前一步,緩緩道來:“根據本朝曆法,官員對陛下不敬,立即革職查辦,重則午門斬首以儆效尤。以下犯上者,重打五十大板,罰俸三月。”
正在李照庭錯愕不已時,段衡站起身來圓場道:“想李尚書也只不過是一時口快,無心之失,就不用追究到律典上去,上綱上線。今兒時辰也不早,若無其它事就先退朝吧。”
雖然此事暫且告了一段落,退朝之時,李照庭更是腳下生風,走得最快。
汪思意與自己幾個部下則是邊說邊笑著,慢慢走出勤政殿。
沈蘇杭故意落在了後面,在廊道下似故意等著段衡。段衡從殿內一出來就看到他站在那兒,幾步上前去,與他並肩而立。
“沈兄,對今日之事有何見解?”段衡一開口就問道。
沈蘇杭卻眉頭微蹙,“怕是朝堂之上將有一場改革,陛下幾時回宮,世子可清楚?”
段衡笑著搖了搖頭,“我若是清楚,也不會在殿上被他們逼得只能搪塞其詞。”
他二人結伴沿甬道而出,卻碰到了等在一邊的阿碧,公主的貼身宮女。阿碧乖巧地向他們施禮之後,對段衡言道:“世子,公主請你留步,她有些話想邀你一敘。”
段衡本欲與沈蘇杭再就朝堂局勢多說一會兒,卻不想被公主派人攔下,沈蘇杭便抬手做了一個手勢,請他先去。段衡拔腳跟在阿碧身後走了兩步,又有些不甘心似得,轉頭回頭扯住沈蘇杭衣袖,輕聲道:“午後我去你府上。”
沈蘇杭回頭時,段衡已閃身出去數步之遙,跟在那抹桃紅色後,顯得他身形愈發挺拔俊逸。他才不禁一笑,這世子為人颯爽,跟他共事倒是痛快。
段衡見到慕清綰時,她正坐在院中,手中正把玩著一支笛子,做工精細,從成色上看,也頗有些年頭,不過這笛子他之前在她宮裡面也沒見過,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新入的玩意兒。
“公主有禮了。”段衡故意作了一揖。
慕清綰聽到他聲音,才轉頭過來,“衡哥哥你可算來了。”
本來他們自小一起長大,平日裡見面也沒有那麼多虛禮的,慕清綰起身便過來扯著段衡要他陪自己坐下,“過來坐,清綰有事請教。”
段衡似故意拉開一截距離,望著慕清綰,“喲!清綰幾時開始會用請教二字了?”
“你能告訴我,蕭大人去嶽山視察祭天台,幾時能回皇都呢?”慕清綰面露赧色,一副小女兒嬌態,著急打聽心上人的事,便不介意段衡的打趣了。
段衡搖頭一笑,他來之前就已經猜到這丫頭是找自己打聽蕭何之事。說來也奇,早前太后亦吩咐過他去查蕭何行蹤,但派出去的人到了嶽山都沒找到蕭何人影。
怕只怕他根本就沒去嶽山,而是跟慕初然同路南下了。
但慕初然既然有此安排自然是不想讓人知道,他也不可能在此時戳破,便對慕清綰道:“祭天是何等大事,自然要實地親自查驗各種設施是否有人看慣護養,一來二去也需耗些時候。姨母沒跟你說過嗎?”
慕清綰眉頭一皺,“莫要再提母后,我打聽不到蕭大人的事,想去南苑看看皇兄,她都不準。先前你家的笙憶也來求見皇兄,被母后打發回去,我倒想若是我去,母后該要同意的。可她居然不許我出宮!”
說著,她忿忿地將手中笛子敲在院中的石桌上,霎時一聲清脆的響聲,才她立刻反應過來,趕緊拿起笛子仔細檢檢視看有沒有磕碰或者劃傷,生怕自己的無心之舉把這笛子不小心損壞,就不好向主人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