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確認了是頒給哥哥的,面上很是不高興,手裡那盞茶杯捏得緊緊的。
安王妃見她這副沒大氣的樣子,也只能心下嘆氣。慕初然雖是她表哥,但笙憶自己的性子本就不惹她姨母喜歡,陛下更是對她無感。
偏生笙憶自己一心想要嫁入宮中,像她姨母一樣坐享中宮之位。安王妃感慨自家女兒只看風光景色,卻絲毫不在乎當中的血腥苦難啊。
說起來今日劉公公倒是來得巧。昨夜段衡路過蕭府,送去了那一袋故事頗多的金橘之後便難得地沒有再瞎逛,直直踩著大路上鋪得平平整整的青石磚回到了自己府上。
雖說是在府內,卻未必比從府外把世子請回來方便到哪裡去。
別看段衡在外喜歡呼朋引伴,三兩知己同樽酒,喜歡熱鬧喜歡地不得了;回到了自己府上卻喜歡挑那些個人少地偏的地方待著。
故而有時候大家遍尋王府不見,竟以為他出去了。直到用膳時分他出現在席中,眾人方才知曉世子人在府內。
有這樣神出鬼沒的世子在王府,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剛才一聽自家王妃發話去請他到王府正廳來,都各自忙不迭地到處去找,生怕讓這封不知內容的天子旨意久等了,萬一這正是一封能讓安王府翻身重新列入重臣之家的旨意呢?
日後各自出門,看見別人家的小廝,可不就高人一等了嘛?採購個胭脂說不定給打折,買個菜指不定還能不用排隊呢!
而被旨意瞄準成為眾人之矢的段衡毫不知情,此刻正在安王府的偏園裡靠著涼亭子看書呢。把酒臨風,吟詩作對,好不快哉!任眾人一番好找。
最終還是小廝段永機靈,跑到了偏園去找,遠遠地望見涼亭子裡有個人影綽綽約約,很像自家世子。
便小跑著上前,看清正是世子後,段永上氣不接下氣地喘:“啟稟……啟稟世子,劉公公帶著陛下的旨意,正在王府正廳裡……候著呢!”
段衡見段永累成這個模樣好笑得緊,正猶自揣測著是如何重要的事情。聞言心頭一緊,這位陛下也不知今日想些什麼,竟想到我這個紈絝世子頭上來了。
難道說是這位精明的天子陛下發現了什麼……不,不可能,這道旨意,最多不過是天子一時間的心血來潮罷了,大抵是找自己尋個花看個鳥兒什麼的。若是再有其他的,自己推脫一句“臣難以勝任”便是。
段衡強自穩定心神,丟下了身後的一罈陳釀與隨意放下七零八落的書冊,在段永的帶領下大步走向正廳。
劉公公一見段衡到了,趕忙問了句好。畢竟按照陛下的心意,這正是準備啟用這位世子了。無論後事發展如何,眼下恭謹些總是沒錯的。
段衡一見劉公公如此客氣,心下如同吃了一枚定心丸。
眼見這王府眾人都在等著呢,劉公公也不再廢話,取出了慕初然昨夜新頒的詔書,眾人跪地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安王府段衡世子,見多識廣,博聞強識……眼下正逢奉國使團來訪,大國風範之人,皇室貴胄之中唯有吾弟段衡可稱一二。今日特命安王府世子段衡主要負責接待使團一事,四品鴻臚寺卿沈蘇杭從旁協助。願二位愛卿不負天恩,為我大殷與鄰國邦交再續傳奇。
欽此!”
劉公公有些尖細的聲音仍在廳中迴盪,在場的人們聽到這道旨意,一時間鴉雀無聲。
自家世子少時聰穎嘉行是不爭的事實,可這六七年來,世子一直流連於煙花巷尾之地。
雖說十七歲的時候,也學那位沈先生把萬里江山遊了一半,文采見識縱然未和那位自幼出訪的沈寺卿比量過,料想也不會有何太過遜色的地方。
自家世子確實許久不曾接手過任何官職事務,但陛下既然有心栽培,也未必見得就做不好這份差事……
在這沉默的須臾片刻之間,眾人心思各自不明,有小廝慶幸自家世子終於揚眉吐氣了,日後自己跟在世子身邊也更加有身份了;也有丫鬟擔心世子大器不成,難以勝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