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夥計跑過去,抬起並沒有損壞只是被震斷了門擋的木門堵住缺口,幾個人手忙腳亂的將門板塞回去,手扶著門卻不敢放下來。他們驚恐的看著那個身穿寶藍色錦衣的中年男人,就好像看到的是一個剛剛從地獄裡鑽出來的惡魔。
散金候一直在緩步前行,杜老闆一直在後退。
“侯爺……今天小店裡有些私事不便開門迎客,如果你想吃飯喝酒請明天再來好不好?明天您來,我讓大廚親自為您張羅一桌江南菜,算我請客。”
散金候微笑著說道:“謝謝好意,但你應該知道我還不缺吃飯喝酒的銀子。”
杜老闆退到往後院去的門道,實在不能再退:“侯爺,還請彆強人所難。”
散金候說話的語氣依然溫和:“杜老闆,做人要講道理。你松柏樓後面院子裡的那些人打算要我的命,難道還不許我來問問為什麼?你若是執意讓我離開,強人所難的就是你而不是我。”
“你可願意讓開?”
他問。
杜老闆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不能讓啊。”
“那好,再見。”
散金候微笑著說了四個字,然後杜老闆的眼睛忽然恍惚了一下,再看時散金候已經站在他身前不足半米的地方,在他還沒來得及呼喊的時候,散金候的手抬起來卡住了他的喉嚨,然後將他舉起來往門道的木牆裡一塞。
砰地一聲,杜老闆的半截身子就被塞進了牆裡。下半身掛在木牆外面,兩條腿還在來回晃動著。大堂裡那些扶著門的小夥計驚恐的叫了出來,卻因為散金候的一句話不敢亂動。
“好好扶著門,萬一有人再進來你們都會死。”
說完這句話之後,散金候走進門道緩步而行。從松柏樓前面大堂到後院,一開始是一段門洞。出來之後是一條几十米長的走廊,經過走廊之後是一個月亮門,後面就是隔開來的一個一個的小院子。
散金候進入走廊的時候身子微微頓了一下,然後嘴角勾出一抹很漂亮的弧度。
在他嘴角勾起的同時,月亮門後面出現了不少人影,這些人從門外湧進來,揮舞著刀子衝進走廊。他們就好像一條溪流,而散金候孤身一人站在那就好像是一塊頑石。是頑石將溪流阻擋,還是被溪流沖走?
答案是,頑石逆流而上。
左手拎著長長木盒的散金候閒庭信步一般前行,來一殺一人。也不見他的身子有什麼劇烈的閃躲,可敵人手裡的刀子就是觸碰不到他的身體。而他自始至終只用了一隻手,一步殺一人,步步奪命。
屍體逐漸將走廊的地面鋪滿,散金候踩著屍體前行。但他走的依然很穩定,臉色也依然很平靜。就好像他隨手殺掉的不是人,而是在驅趕一些亂飛的蚊蟲。一個殺手才舉起刀,就看到自己眼前多了一個拳頭。這拳頭在他額頭上撞了一下,然後他堅硬的前額就塌了。
如果他死前可以到自己的模樣,一定會噁心的想吐。半張臉沒了,從鼻子以上變成了一個大坑,把額頭眼睛全都埋了進去。血和腦漿從坑底一點點冒出來,最後嘩的一下流了一臉。而此時,殺了他的那個人已經往前走出去五步。
走廊裡的屍體越來越多,血順著青石板的縫隙往低處流。
月亮門裡擠著二十幾個人,來回挪動著擠著往外看。每個人的臉色都很慌亂,眼神裡的恐懼不可抑制的蔓延了出來。如果……如果這個後院還有別的出路,他們肯定早就跑了。而這些管事大多是普通人,根本沒有能力翻過高牆逃生。
一路殺人的散金候在距離月亮門大概十米左右站住,此時他與月亮門裡面那些管事之間只還剩下兩個人。一個懷裡抱著長劍冷冷看著他的劍客,一個赤手空拳坐在一邊石頭上眼神森寒的老者。
他們兩個似乎對那些已經死去的人毫無憐憫,那些人在他們兩個眼裡就如同螞蟻一樣不值一提。地上的血已經流到他們腳下,他們看過去的眼神裡都是厭惡。那些人的血好像都不配粘上他們的靴子,唯一讓他們感興趣的就是散金候。
“商人是個高手,大隋的江湖真有意思。”
抱劍的年輕人眉頭挑了挑,有些不屑。
散金候看了看他的服飾和髮型,微微皺眉問:“從大海東邊過來的?”
年輕人穿著一件和中原漢人不同的衣服,腳上踩著一雙木屐。衣服看起來有些像是馬褂,但比馬褂要長很多。額頭上綁了白布,上面寫著一個歪歪扭扭的字。他的表情很冷傲,雖然個子不高看人卻是眼皮下壓下頜微揚。
“居然有人猜到我的來處。我們東瀛武士第一次踏足這裡,我以為你們都是井底之蛙沒人認得出來。日出帝國的武士不願離開自己的家園,因為他們正在為各自的主人而拼爭。我與他們不同,我的目標不是成為家主身邊榮耀的武士,而是為家主探尋帝國之外的世界,然後征服。”
年輕人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很狂傲的說了這些。
散金候似乎沒去聽他說的那些,而是指了指他額頭上纏的白布,很認真的問道:“你剛死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