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火器營的巨大優勢,黑旗軍這一仗依然打的很艱難。
方解沒有插手夏侯百川的指揮,他只是派人告訴夏侯百川一句話,城中持兵器者殺無赦。這是一種威懾,對人心的威懾。再精銳的軍隊中也會有人更怕死些,也會有人心理上崩潰的更快些。而當有一個人丟下武器之後,瘟疫隨即蔓延。
“傳令下去,所有被俘或者投降的守軍士兵,一律不得大罵侮辱,負隅頑抗的人,給一個痛快。”
方解緩步走進黎陰城的時候,太陽的光線已經把城牆的影子拉到了一天當中最長的時候,用不了多久太陽就會落山,黑夜即將來臨。
“騎兵不要追殺敵人,儘快佔領糧倉。”
方解道路兩側的屍體,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這次的進攻確實損失超出了預計,至少有一千五百名黑旗軍士兵死在這裡,大部分都是死在白刃戰中。火器營進城之後,黑旗軍的損失基本上就漸緩下來。
“守將晏增在哪兒?”
方解問。
“剛才夏侯將軍派人回來稟報,說晏增帶著殘餘守軍已經被圍在將軍府那邊了。晏增本來是要帶著人往山坡糧倉那邊退,被咱們的輕騎抄了後路。如果騎兵再慢些,只怕守軍就會退守糧倉了。”
“奇怪的是,晏增沒有燒糧。”
陳孝儒道。
方解點了點頭:“他在給自己留後路,留一個不死的理由。如果他燒了糧食,他很清楚戰敗之後必死無疑。”
陳孝儒這才恍然,心裡忽然有些彆扭。
晏增可以為自己留後路,可是城牆上那些守軍從一開始就沒了後路。
“儘快安置好傷兵。”
方解吩咐完之後就沒有再說話,騎上戰馬往晏增將軍府那邊過去。
夏侯百川帶著人馬正在圍攻守軍最後的堡壘,這座將軍府也是守軍最後的尊嚴所在。火炮還沒有運上來,所以破門並不容易。隨著晏增退守將軍們的都是他的親信人馬,城內的大部分守軍被包圍之後最終還是選擇了投降。
大約有一千六七百守軍困守在這裡,他們其實每個人都很清楚,再打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但大將軍晏增手裡還握著刀子,他們就沒有理由退卻。
“投降吧!”
黑旗軍計程車兵們在大聲喊著:“鎮國公軍令,城破之後,凡丟下兵器者一律不得侮辱殺害。凡持兵器者,一律格殺勿論!你們也有家人親眷,你們的父母妻兒還在等著你們回家!何必再做無謂的掙扎,這樣死難道不是有些不值嗎?”
喊話計程車兵嗓子已經有些沙啞,倒是顯得規勸的語氣更真誠了些。
“我要見鎮國公!”
將軍府裡傳出來一個聲音,很清晰。
……
……
“東疆晏家多出將才,我以前就早有耳聞,今日更加確信了。”
方解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大概在三十五六歲,那兩道劍眉看起來依然帶著凌冽的殺氣,還有尚未褪去的勇氣。
“你要見我,我來了。”
方解坐下來,就在將軍府門口的石獅子基座上。
“既然鎮國公來了,那我也不再說什麼廢話。我手下雖然還能戰者已經沒有多少人,但我可以確定剩下的人都願意和我一同赴死。即便……即便鎮國公你手裡有那麼犀利強大的武器,我手下這些人也會拼死一個是一個。我之所以要見鎮國公,是因為我不想那些和我最親近計程車兵們全都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