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愣住,忍不住仔細看了看方解,略顯不敬。
“公爺,其實到了現在我也沒有必要在做什麼說客,我只是想把寧城主希望我轉達的意思說清楚,也算不辱使命。”
“說”
方解不經意的回頭看了看沫凝脂的帳篷,忽然覺得自己之前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黑夜裡即便有月色,杜牧也沒有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
“本來我想靠自己,將公爺您的人馬拖上幾日,公爺應該也猜到了,寧城主肯定會向大理城求援。不管援兵來還是不來,我都得把自己分內的事做好。但是現在,我知道任何話也阻止不了天亮後吹響的號角了。所以,我只能儘可能的將寧城主的底線表達清楚……”
“寧城主的意思是,只要公爺答應保住寧城主的地位,保住寧家人的地位,保住寧城主手裡的隊伍,那麼金安可以立刻掛起黑旗軍的旗子。”
方解笑了笑:“你猜,如果慕容恥派人來對我說,如果我願意放過他,保留他的皇帝位,保留他的朝廷,保留他手下的軍隊,他願意在大理城上掛起黑旗軍的旗子,我會怎麼回答?”
杜牧想了想回答:“公爺會置之不理。”
“錯了啊”
方解道:“我會讓人把說這話的人打上幾十軍棍,割了耳朵鼻子再丟回去。傻逼到不能讓我歡樂,我只好打一頓。”
杜牧嚇得肩膀顫了一下,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然後他忽然明白過來,方解的意思是……自己傻逼到能讓方解歡樂?他不是很懂傻逼這個詞,但傻和逼這兩個字分開說都絕對沒什麼好意思,放在一起肯定不是褒美……
“開門,繳械,交出所有人馬,不妨礙我留下的人梳理地方事務,我可以保證寧家的人一個都不會死,甚至可以保證寧家的財富他都可以保留。”
方解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在不需要殺人的時候,我也不會沒道理的揮刀。”
杜牧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似乎心裡在掙扎著什麼。
“你知道一個好的說客,最先要具備的是什麼嗎?”
方解問。
杜牧抬起頭,想了好幾個答案,卻都被自己否定,然後搖了搖頭。
方解笑了笑道:“最先具備的就是能看破時局的眼界啊,如果看不破,那就算是口若懸河舌綻蓮花,也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杜牧長長的撥出一口氣,然後俯身拜了一拜:“我會說服寧城主按您的意思辦……主公!”
方解起身,沒有再說什麼,緩步走向大帳。
杜牧看著那個修長的身影,忽然笑了笑。他知道自己這一次又成功了,就如同當初為了有一個好前程他不遺餘力的遊走終於說服了幾位城主一樣,只不過這次,他的選擇變了。他知道自己是一個好的說客,所以……他怎麼會看不破時局?
金安
已經沒有在南燕地圖上存在的意義了。
他來,本就不是為了甯浩來,而是為了自己。
就如同當初在慶元城付正南面前下跪在封平城朱撐天面前下跪的時候一樣,他今天這一跪,也不是為了甯浩啊。
只是為了自己。
可他又怎麼會看到,遠處,方解嘴角上那若有若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