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到了滕諾山下看到屠字大旗的時候,他就知道沒必要再遮掩什麼了。顯然屠已經知道了自己要幹什麼,提前帶著人馬在這攔截。不過到了那個時候,木黎還沒有覺得有什麼絕望,因為他觀察過,屠帶著的人馬不超過一萬人,而他手下的兵力還要稍稍多些。
木黎對自己部下的戰力很自信,這些雍州老兵一個個都有著極強大的戰鬥經驗和技巧。這些士兵,任何一個將領都會把他們當成寶貝來看待。
於是,木黎下達了進攻的命令。一開始士兵們還沒有回過神來,但是很快他們就明白大將軍是要帶著他們叛逃了。這些雍州出來的老兵對現在的屠或多或少都有些厭惡,再加上服從軍令已經是他們習慣,所以在短暫的猶豫之後,士兵們還是在將領的帶領下朝著攔路的軍隊發動了進攻。
按照慣例,弓箭手開始在進攻前結陣,準備以箭雨來壓制對方的防線。這已經是這些士兵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套路,所以他們變陣的速度極快。可就在箭陣才剛剛集結完畢的時候,山坡那邊傳來一陣連綿在一起的轟鳴,緊跟著,他們看到幾十個火球朝著這邊飛了過來,沒等他們有所反應,爆炸在箭陣裡開始蔓延。
一輪火炮齊射之後,木黎的箭陣就被轟的東倒西歪。士兵們沒有見識過這種東西,一瞬間就亂了。而接下來,指揮弓箭手的將領下達了一個極其錯誤的命令,讓弓箭手再次集結準備還擊。
這個命令,是致命的。
第二輪火炮在剛剛勉強成陣型的弓箭手隊伍裡再次炸開,血肉橫飛。完全沒有應付這種攻擊經驗的弓箭手指揮官也傻了,不知道該如何下令。就在箭陣崩碎的時候,敵人開始進攻。
數千人手持火器,速度竟是比步兵中移動速度最快的長矛手也不弱!那些敵人從山坡上往下衝,很快就跑到了五十米之內,在這個距離,那些敵人開火了。他們在到達五十米左右之後停下來,不再狂奔,而是成排遞進,一步一步靠近,前後排交替開火,顯然已經有過很好的訓練。
而木黎看的很清楚,指揮這些士兵的是自己沒有見過的人,頭髮是黃色的,穿著怪異。
木黎使勁搖了搖頭,讓自己從回憶中掙扎出來。那場面太慘烈,每一幕都在剜著他的心。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他問。
坐在他上面那根樹杈上的人笑了笑:“說出來,只怕你也不信……我是黑旗軍大將軍方解手下的斥候,追查一些事意外到了這,沒想到遇到你們內訌……說起來,這也算是一種緣分了吧。”
“黑旗軍?!”
木黎聽到答案之後愣了一下,心裡的傷感更濃烈了起來。他帶著隊伍出柳州,本來也是要打算去投靠方解的。可是現在,他不知道有多少士兵逃過這次劫難。
“我是木黎。”
他說。
“木黎?”
那人愣了一下:“羅門十傑中的那個木黎?”
“是”
“久仰大名。”
“你們為什麼會到這?是方解派你們來盯著屠家軍的?”
“不是”
救了木黎的正是左鳴蟬,他揉了揉發酸的眼睛說道:“我們是另有任務,遇到你是純粹的巧合。不過既然遇到了,自然要救你。”
“為什麼?”
“因為我們要打探羅屠的事,也要打探那些火器的事,而你被羅屠追殺,不管你是誰,救了你對我們來說都有好處。”
木黎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送我去黑旗軍,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方解。我要為我手下那萬餘兄弟報仇!”
“送你回去沒問題,但不是現在。最起碼得避幾天,羅屠抓不到你的人也找不到你的屍首,肯定會派人在四處搜尋。等我的後援到了之後,我就安排人帶著你去黃陽道。不過……羅屠為什麼要殺你?”
“因為他是個瘋子!”
木黎咬著牙齒說道:“這個人,已經徹底的瘋了。不只是我,原來軍中的老將被他處死的七七八八,還活著的也是卑躬屈膝苟延殘喘!”
“你們都不知道他和洋人之間的交易?”
左鳴蟬問。
“不知道……不過現在看來,我也能猜到他買這麼多火器的目的是什麼了。”
“鐵甲軍!”
木黎和左鳴蟬異口同聲的說道,然後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木黎冷冷笑了笑:“他的心已經徹底野了,他要擊敗鐵甲軍……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