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石頭牆上面的時候,他將速度放慢,發現了獵物的豹子一樣往上緩慢移動,這個時候若是有人看到他就會驚異的發現,他沒有穿鞋,赤著腳,腳趾摳住石頭牆的縫隙格外的有力。
他慢慢的將頭探出來往上看了看,發現近處一個人都沒有。上天賦予了他遠超普通人的矯健,卻因為生活經歷的緣故讓他的思維變得格外簡單。如果是正常人上來發現石頭牆上沒有守軍,只怕立刻就會懷疑有什麼不妥。可他看到沒有人的時候立刻躍了上去,雙手和雙腳同時落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雖然他的思維很單純,但經歷給了他敏銳的嗅覺,似乎感覺到周圍存在著什麼威脅到他的存在,所以他的變得有些躁動不安。
但他沒有立刻退縮,而是警惕看著四周的黑暗。
朵骨朵在下面等了一會兒沒聽見有什麼異樣,一揮手示意其他人都上去,至少三十個黑衣人手腳並用向上攀爬,同樣的赤著腳,同樣的散發著野獸的氣息。朵骨朵的修為看起來很不俗,上去的一個黑衣人順下來一根繩索,朵骨朵抓著繩子後那黑衣人向上用力拽,朵骨朵借勢在牆上蹬了一下後竟是輕飄飄的飛了上去。
當他看到四周沒有人之後,神經立刻繃緊。
這不正常。
石頭牆上沒有一個守軍。
即便漢人沒有料到他們會趁夜偷襲,也不可能不留戒備計程車兵。
所以朵骨朵的第一直覺是,回去。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離他最遠的那個黑衣人嗓子裡發出一聲低低的咆哮,然後身子便軟軟的倒了下去。沒有人看到他遭遇了什麼,要知道這些黑衣人自幼的特殊經歷給了他們無與倫比的嗅覺和對危險的警覺,可是這次所有人都沒有提前察覺到殺機來自何處。
朵骨朵犯下的第二個錯誤,是沒有立刻下令撤離而是掠過低頭檢查了一下那個倒地黑衣人的傷勢。
黑衣人的脖子上還在往外冒著血,似乎是被什麼極鋒利的兵器掃過。可他們沒有看到有人出現,朵骨朵堅信只要有人在三十米範圍內絕對瞞不過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可是沒有,他們什麼都沒有發現。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後面再次有人發出低沉的嘶吼後倒了下去。朵骨朵大驚失色,這個時候沒有再去探查那個死者的傷勢,而是立刻一揮手示意所有人回去。
但
已經晚了。
他回頭的時候發現,一個身穿黑袍的男人手裡拿著一柄月色下溫柔如水的長刀走向這邊。正因為他們這些人視力都極好,所以在黑暗中也能看到那個男人嘴角上的笑意。
幾十個黑衣人同時趴下去,雙手接觸到地面的那一刻他們才感覺到有些踏實。他們四肢觸地,抬著頭看著那個黑袍男子,嗓子裡發出狼遇到敵人時候的嘶鳴,很低,但極兇悍。野獸在遇到危機的時候,都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其中以狼最為被人熟知。狼在這個時候豎起堅硬的毛,咧開嘴發出警告。
這些人,看起來就是在這樣做。
隨著那黑袍男人往前走,這些野獸一樣的黑衣人向後退。這種四肢著地向後退的姿勢,怎麼看也不是人類的習慣。
雖然面前只有一個人,但朵骨朵卻知道已經沒有必要再停留了。敵人就是在等著他們到來,這一個人背後或許就是數不清的羽箭。
“有點意思”
方解看著面前這些行為異於常人的黑衣人,嘴角挑了挑:“我以前在樊固做斥候的時候就聽說過,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斥候是蒙元王庭的獸人,據說你們這些人是特意挑選出來的,從小和野獸一同長大,生活習性與野獸無異,吃生肉喝人血,來去無蹤,是最出色的斥候隊伍。”
“而最重要的是,你們足夠聽話。”
朵骨朵的眼神猛的一變,用蒙元語說了幾句,最前面的幾個黑衣人立刻朝著方解衝了過去,四肢奔跑,如狼如豹。而朵骨朵則立刻轉身,想要從石頭牆上跳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黑袍男人腳下一點,在堅硬的石頭牆上踩出來一個坑,碎石粉碎之間消失不見,朵骨朵下意識的往後急退卻還是慢了分毫,他的肩膀上一疼,堅韌的皮袍被割出來一道長長的口子,血瞬間就冒了出來。
朵骨朵大驚,立刻嘶吼了幾聲,那些獸人跟著發出吼叫,朝著方解猛撲過來。在這樣急速的衝擊狀態下,他們竟是能硬生生的改變路線,半路突然轉了個彎朝著牆外面衝試圖跳下去。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讓朵骨朵心裡立刻翻騰起一陣驚濤駭浪。
那個提刀的黑袍男人消失,再出現的時候一刀將一個獸人砍死,然後再消失,再將一個準備躍下去的獸人斬斷,他就好像出現的了幾十個分身一樣,視線根本捕捉不到他的身影。每一次消失每一次出現,都帶走一個獸人的生命。
幾十個人動作靈敏迅疾的獸人幾乎同時要往下跳,可他卻一個人不停的移動將所有獸人攔了下來。
用文字敘述這是一個很慢的過程,可事情只發生了前後不足一分鐘之內。
這種速度,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這一刻,朵骨朵感覺到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