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杳鎮,雲霧山。
這是個雲興霞蔚的午後,雲霧山沐浴在柔和的光線下,蒼翠欲滴連成一片,宛如一副流動的水墨畫。枝葉扶疏,微風不燥,有星輝點點在林間躍動。
林中開滿五光十色的野花,臥憐在羊腸小道間,聆聽兩山夾一壑的溪水潺潺聲,隨著微風緩緩扭動著纖細的腰肢。
初夏來臨,溪畔長滿了蒿草,綠絨絨一片。溪水自遠山叮咚流下,撲打在圓潤光滑的鵝卵石上,濺起陣陣不小的浪花。溪水中倒映著蒼青色的雲霧山,彷彿給白色的帶子繡上了碧綠的花紋。
一條大青石階路沿著雲霧山蜿蜒綿亙而上,石階兩旁挺立著參天松柏,枝繁葉茂,遮天蔽日,形成一條天然的綠色通道。劍靈宗的山門便矗立在山頂之上,是一片鑿開的開闊場地,地上鋪上大大小小的鵝卵石。山門由一塊特殊的乳白堅硬巨石砌成,頂端斜插一柄斷劍,入石深五分。此斷劍,傳聞是開山老祖生前所用的靈寶劍,在他彌留之際,為了劍靈宗萬古長青,他將畢身修為融入斷劍中,插在山門巨石上,以威懾敵人。在無盡歲月的打磨下,斷劍並未因此變得鐵跡斑斑,反而如同白玉一般散發出明亮的光華,有絲絲霸道又凌厲的殺伐之氣傳出。
堅硬的巨石上也因斷劍的力量所攝,遍及了蛛絲網般密密麻麻的細碎裂痕,看似就要承受不住轟然粉碎開來,卻又能幾百年屹立不倒,頑強的與斷劍融為了一體,蘊含著雄厚又深沉的劍道之意。巨石上剛勁有力的揮下“劍靈宗”幾個大字,清秀含雋永,靈動透滄桑。
其宗下百來名弟子,大多都留餘此山門巨石下修煉,參悟老祖留下的劍道之意。
豔陽下的雲霧山,繚繞著濃郁的天地靈氣,好似沉睡在靜謐中的世外桃源。
此時,雲霧山腳下,走來了一男二女。男子目若星辰,手搖摺扇,衣冠勝雪,風度翩翩。一頭如瀑的黑髮順肩滑下,氣質儒雅出塵,仿若天上的謫仙。二女則亭亭玉立,柳葉彎眉,長相都極為驚人,更生得一個模樣,冰冷溫婉各異,教那千嬌百媚的紅塵女子見了也自慚形穢。
這三人,正是由姑蘇鎮一路而來的楊靖宇、綺霜和綺露。
北辰郡已屬新羅帝國疆域,雖較新羅皇城京都遠上好幾千裡,但其百姓安居樂業,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之色。便說是這小小的桃杳鎮,也是雕樑畫棟,人人豐衣足食,倒是順應了新羅帝國的歌舞昇平,太平盛世之風。
“公子,我們來這裡做什麼?出來兩個月了,露兒好懷念京都,好想回家啊。”
如今來到了新羅帝國的疆域,綺露自然很興奮,巴不得即刻趕往京都,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
自從跟著楊靖宇去了瑤池,期間又生了無數事端,加上連日來馬不停蹄的趕路,讓她感到十分疲倦。
綺霜瞪了一眼這個話癆的妹妹,開口說道:“露兒住嘴,公子來此處,自有公子的打算。”
楊靖宇緩緩搖著手中的摺扇,輕輕道:“露兒,這雲霧山上,可駐著一個不容小覷的三流宗門!”
“三流宗門?”
綺露微微頷首,不解的道:“公子,新羅帝國幅員遼闊,一二流之宗多不勝數。區區一個三流小宗門,公子為何如此重視?”
“因為——”楊靖宇頓了頓,收起摺扇,握緊手心,不苟言笑,壓聲道:“它叫劍靈宗!”
“劍靈宗!”綺露驚訝的怪叫了一聲,發現自己失態了,急忙抬手捂住嘴巴。她終於明白公子為何在意這個三流小宗門了,因為劍靈宗是李忘塵的師門。同樣她也感到很疑惑,李忘塵被公子逼下山崖,恐怕早已屍骨無存,如今公子還來劍靈宗幹什麼。
難道是想將劍靈宗從根拔起,讓這個三流小宗從此消失在世間?
綺露趕緊拉住楊靖宇的衣角,眼裡流出不忍之色,搖頭道:“公子,李忘塵已經死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對他的師門下手,他們都是無辜的!”
“傻丫頭,殺死李兄,並非我所願,我又豈願覆他的師門。放心吧,這一趟,我只是想找劍靈宗要一個人!”
楊靖宇眉目含笑,輕輕撫摸了一下綺露的腦袋,眼裡卻閃過一絲痛楚,驀然長嘆了一口氣,不知心緒幾許。
李忘塵,是他心口上一道難以痊癒的傷疤,是他無數次噩夢的源頭。
綺霜似是看出了楊靖宇神色間掩藏著的傷感,帶著無比信任的語氣說道:“露兒,公子襟懷坦白,重情重義,才不是濫殺無辜之人,肯定是有情不得已的苦衷。霜兒相信,公子會將一切都處理好的。”
即便楊靖宇不說出來,聰明的綺霜又怎麼不知道,這一切都是風如煙那個老妖婆從中作梗。
公子,又怎麼願意殺害自己的至交好友!
“也許會吧!”
楊靖宇點點頭,望了一眼劍靈宗上山的蜿蜒小道,抬了抬腳,就跨上了滿是裂痕的青石板臺階上。
二女跟在後面,都不再言語。
約摸半刻鐘後,三人停在劍靈宗山門前,看到山門前那柄斜插在乳白巨石中的斷劍,都感受到了其上隱隱蘊含著的高深劍道之意。
“想不到這劍靈宗之祖,竟是一位強大的劍道宗師。”楊靖宇感慨道。
巨石腳下,十幾位結跌伽而坐,放開心神感悟劍道之意的劍靈宗弟子,突被這一聲清朗的聲音驚擾到了。他們滿臉不耐的睜開雙眼,就欲發怒。可當看到來人那一身不凡的打扮和驚人相貌後,心中怒火瞬間被壓了下來。楊靖宇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一股親人的儒雅之氣,讓這群人原本倨傲的神色也變得柔和了不少。
其中一位年齡稍大的弟子站了出來,對楊靖宇三人抱拳行禮,問道:“請問三位來我劍靈宗是有何事?”
楊靖宇拱手還禮,笑道:“在下來貴宗,確有重要的事求見白宗主,還煩請兄臺為在下稟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