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街的血腥味漂浮在冷風中,不少被戰鬥波及的賓客相互攙扶走出穆府,望著門前那一片殘肢斷骸,忍不住嘔吐了起來。
殺戮,十分殘忍!
門前的大紅燈籠破破爛爛,裡面的蠟燭還亮著,投射出地面鮮血的顏色,將紅色的燈籠映得更加紅了。
李忘塵心裡憋著一口氣,意實為難平。
這個女人,簡直不要太難纏。
為了不讓李忘塵劃了她的臉蛋,竟然不惜自己的身體,將衣服脫了,赤 裸 裸的抱住他,以色相脅迫。
哪怕是李忘塵不想就這樣放過她,也不得不放了。再停留下去,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會做出什麼更出格的事情來。李忘塵憤怒之餘,也有些奇怪,這樣的女人,究竟要有多深的城府,才能做出如此恬不知恥的事情來?
他不得不為死去的黃彥朝感慨不值,這樣不擇手段以達目的的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夜幕下,天街清涼。
穆易慈靜靜望著李忘塵走去的方向,臉上的陰辣的笑容,漸漸轉化為冰冷的鋒芒。
她將地面衣服拾起來穿上,方才輕輕坐在兩半血屍的面前,靜靜地望著,臉上看不出有多少悲憤。
雖然,這兩半血屍,是她的父親。
但那如何,死了就死了!
她不會忘了,穆勳元為了一己私慾,將他獻給薛平之。
那一天,她哭著哀求穆勳元不要這樣做。但她得到的,卻是穆勳元狠狠甩來的兩個耳光。
那天,她知道自己躲不了了,在穆勳元冷漠的逼迫下,哭著沐浴,哭著化妝,哭著更衣。
當她走出閨房的那一刻,已是一位魅惑眾生的絕世美人兒,頭戴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身著淡果綠抹胸宮紗服,飄廖裙紗裹緊綢緞,顯出玲瓏剔透的誘人身姿;臉上施了淡淡的粉黛,眉若春山,眼顰秋水,面薄腰纖,嫋嫋婷婷,嬌媚無骨入豔三分。
原本殊璃清麗的臉蛋上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澀顯現出了絲絲嫵媚,勾魂懾魄!
穆勳元渾濁的眼睛一亮,也禁不住點了點頭,認為自己的女兒絕對可以迷得薛平之神魂顛倒。
她一句話也沒有說,端著靈芝煲雞羹湯,主動進了薛平之的房間,一夜未出!
就在那一晚,她躺在那張陌生的床上,忍受著那個男人的折磨,流下了對這個世界最後的一滴溫柔淚,晶瑩而又滾燙,滑過她的臉上,似火灼燒。
她愛薛平之嗎?不,那是恨!
是薛平之毀了她的身體,也是薛平之毀了她的愛情。
她一直期盼的,一直都是和那個清秀的書生平平淡淡過一輩子。
但這一切,已經不可能了!
她第一次感覺是那麼孤立無助,陰暗的一面不斷蠶食的著她的天真,她的美麗。
第二天推開門的她,看見門前的一片鳥語花香,步履蹣跚的走出去。她開始停留在遍及曾經每一個歡聲笑語的地方。最後來到柴房小院,看柴扉輕掩,看綠色荒蕪。
所見之處,竟是一片衰敗,骯髒也殘酷!
她恍然大悟地笑了,笑得很無心!
如同她這種專門附庸在家族觀念下成長的弱女子,命運就像一個羈絆住身子的樊籠,囚禁住那本該是每一個少女都應有單純和美好。她們就像玩物,上層人身下的玩物,一生一世,只能被道德倫理死死捆綁著,永不見天日!
從古至今,她們的命運都是悲哀的。善終的,一直唯有大逆不道之人。
比如,那個親手殺了自己夫君,掐死自己的孩子,建立盛世王朝的大周女皇——奚鳳天!
這位令整個九州為之震驚的奇女人,親手將大周王朝從一個小小的漁國,一舉鼎立在九州數王朝之前。世人都道她功高蓋世,彪炳千秋。因為,她打破了上億女子被禮儀束縛的傳統,親手打造出一個女權至上的國家!
誰都不曾記得,她到底有多毒!
穆勳元的無情和勢利,終於讓穆易慈清楚了自己的地位!也讓她徹底拋棄了那些有偏執
的道德倫理,做一個堂堂正正的壞女人。
她學會用新的眼光看待這個世界,看待每一個人的時候,也是她復仇的開始。
起身,她一步步向著黑夜中走去。
地上,唯剩下穆勳元的兩半殘軀,一雙渾濁的眼睛,還在怒睜著,就像曾經,他扇穆易慈的耳光時的表情。
穆府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