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男子身子飄在空氣中,腦袋聳拉著,寒風漸起,凜冽刺面,一團不知哪來的黑氣,從上空襲來,將男子整個身體包裹住。
突然,那團怪異黑氣暴躁起來,如同洶湧的海浪擊在岩石上,醉酒男子只覺一股強大的力量迎面擊在身體上,將他四肢和腦袋猛地吸扯住,再拉直。
一串串鮮血宛若水珠一樣從醉酒男子的周身爆射出來,如同數不清的梨花箭雨,連成線狀,向著樓頂某處匯聚而去。
強烈的痛楚讓男子瞬間清醒了過來,張口痛哼掙扎,卻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沒有幾下,便垂下了腦袋,全身上下,佈滿針眼一樣大小的孔狀,恐怖駭人。
他的手裡還攥著一塊紅肚兜,至死也捏在手中,月光下,一道寒光斬下,他的腦袋和身體分了家,向著地面滾落下去。
頭顱在乾淨的地面滾了幾圈後,方才停下來,瞪著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被一塊飄蕩的紅肚兜遮住。
一聲尖銳的恐懼聲從屋裡風月女子口裡發出,衝破了格外寂靜的的夜晚。
“鐺——咚咚——”
遠山上,鐘聲突然急促起來!
太白居客棧內,楊靖宇猛然睜開雙眼,翻身下地,推門而出,見綺霜綺露也持劍走出,便道:“你二人回房裡,我出去看看!”
綺霜搖頭道:“公子,我跟你前去!”
樓下,老闆娘驚恐道:“它又來索命了,你們不能出去……一見月色,死無葬身之地!”
楊靖宇低頭沉思,微道:“此事太過玄乎,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何方妖孽在這裡興風作浪,霜兒露兒,我去去就回,你二人在此等我!”
不予二人回答,便踏欄飛下,將門的榫卯拉開,推門而出。
老闆娘臉色狂變,焦躁的踱地,張口嘆道:“唉,不能衝動,衝動是魔鬼,有去無回啊……可惜了,那麼帥氣的公子,奴家還沒嘗過味道哩!”
綺霜臉皮抽動,不滿的道:“我家公子道行高深,區區一個邪崇,傷害不了公子!”
老闆娘躡手躡腳,避開了月光,將門掩上,痛呼道:“你兩個小女娃懂什麼,那個惡魔殺人於無形,恐怖的很。”
綺露臉色有些焦急,對綺霜道:“姐姐,公子會不會……”
綺霜冷冷打斷她的話,道:“別胡說,回屋等公子回來!”
綺露擔憂的看了看已經掩上的門,黯然走進屋裡,偌大的客棧裡只剩下老闆娘和廚房的兩個夥計。
老闆娘坐在凳子上,用手支著下巴,惋惜道:“哎呀,那麼一副好看的皮 囊,怎麼就不聽奴家的勸告……喂,小五,給老孃上盤花生和一壺杜康,老孃今夜買醉天明!”
但聽廚房裡一個乾瘦的夥計唯唯諾諾的答道:“好嘞!”
楊靖宇推開了門,健步如飛,向著那道尖叫聲發出的地方追去。
整個大街上空蕩蕩的,除了蟲子的鳴叫。哪怕是觥籌交錯的春樓裡,也不再有一絲聲音發出。
夜色傾下,月色點妝,乾淨的石板路上,伴著一陣冷風掃過,楊靖宇的鼻翼習動,從空起中捕捉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兒。他臉色一沉,將桃木扇握緊,腳下再次加速。
萬香樓下,楊靖宇停住身子,望著地面一路身首異處的屍體,臉色微微發寒,他蹲下身子,用桃木扇挑開蓋在頭顱上的紅肚兜,仔細打量起了這個頭顱。
月光照在頭顱上,肥大的臉上此刻竟是蒼白無比,一絲血色不見,滿臉遍佈細如毛針一樣的血孔。空氣中的血腥味很濃郁,卻見不到一絲鮮血在地面。楊靖宇輕掩鼻子,他還聞到了一股非常惡臭的醉酒吐瀉物氣味,順著地面看去,滿地確都是些吐瀉的髒物。
萬春樓的三樓上,某間屋子的綺戶敞開著,楊靖宇細細打量了一下,這男子應該是不久前將窗戶開啟,沾到了月光,才被吸食了血液。
可是,為何還要將他屍首分開,如果是妖邪吸食血液,這樣做不是多此一舉嗎?
看屍首的傷口,明顯是被利器直接分開的,除了刀劍之外的兵器,還有什麼呢?
楊靖宇眉頭蹙起,低頭仔細看這個頭顱,感覺面相有幾分熟悉,方才想到曾幾何時來尋客棧遇到的醉酒男子——不是他是誰!
一股奇怪的念頭從他的腦海中升起來,楊靖宇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一個令人汗毛直豎的可能!
萬香樓旁的琉璃瓦上,一道鬼魅的黑影偷偷靠近。只見它渾身披黑,黑氣縈繞,身材矮小,看不到面貌,雙目幽幽發著紅光,讓人看了毛骨悚然,怛然失色。
它小心翼翼,一點點順著琉璃瓦向抬升的翹簷上移動,終是停在了楊靖宇的上方,伸出了一雙形如野獸的畸形雙手,那手指之上,長著黑而發亮的指甲,又尖又長,在月光下,散發出凌厲的寒光。
它做好了準備,雙眼一眯,紅光收縮,爆發出一股陰辣的戾氣,閃電般的俯衝直下,順著楊靖宇的後腦勺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