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居然有這麼冷,是喚醒了什麼永久凍土的終焉之獸嗎?”
止住腳步,少年回頭看了一眼階梯下方:“早知道這雪越下越大,之前在店裡就該買最厚的那套衣服……”
自己幾分鐘前留下的腳印,已被雪花覆蓋,消失無蹤。
階梯下方,停靠著一輛造型猙獰、肌肉線條勁爆的黑色重型機車,沒熄火的引擎傳出嗡嗡聲,仿若獸類不滿的低吼。
“宗介,怎麼不說話,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冷嗎……人、人呢?!”
少年回過頭,卻發現本該和自己並肩而行的某位同伴,已經和那腳印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下點雪而已,至於這麼冷嗎?”
遠遠傳來的豪邁嗓音,讓少年將呆滯的目光,移動到了頭頂上方遙遠的階梯盡頭處……
“……是拓海大少爺你自己平時缺乏鍛鍊、身嬌體柔易推倒吧?”
一名戴著棒球帽和墨鏡、穿著薄薄棒球服的金髮男子,正雙手插袋、悠閒地站在那裡。
他的背上,掛著一柄包裹在白布中的狹長事物。
“你這個肌肉白痴,不要一聲不吭地就跑掉了啊!”
一邊抗議著,少年略微驚慌地加快了腳步。
“難怪他們說,有的人生來就在羅馬……”
明明是一同自鳥居處出發,在他還在苦寒中奮力攀爬階梯時,對方已經早就到達了終點。
在北海道雪災臨頭、街上人車稀少的時候,還會不辭辛苦,頂著風雪來到這裡的兩人,自然是荒木宗介和藤原拓海。
搭乘新幹線,穿越青函海底隧道抵達函館後,兩人順路採購了防寒裝備,便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這裡。
“不但一點都沒覺得冷,我怎麼感覺,來到北海道以後,腰不疼了、腿不酸了,一口氣上五樓還不費勁。”
欣賞著藤原拓海奮力攀爬階梯的慘狀,荒木宗介愜意伸了個懶腰,好奇地眺望著四周的雪景:“話說,這裡的景色還真是絕贊呢!”
從他所在的山頂平臺往下俯瞰,鳥居後方是直通蔚藍大海的筆直道路,兩側則是銀裝素裹、糅雜著東西方風格的大片建築群。
幾乎整個函館最精華的市景,全都被盡收眼底。
而在平臺另一側,視線越過山麓和懸崖,則是包裹在海天一線之間、波瀾壯闊的津輕海峽。
“函館八幡宮,是1445年河野政通在這裡修‘箱館’時同步建成的,可以算是北海道最老的一批建築了……”
氣喘吁吁的藤原拓海,手足並用地爬上了最後一階石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換我來選址,也會選這種能同時獨佔兩處絕景的極品位置。”
提前一個多月到來的雪災,讓北海道植被大面積枯萎,含氧量急劇下降。
穿著厚重的冬服,走在積雪深達三四十厘米的石階上,每一步都如同做負重高抬腿一樣費力。
平日裡極少出門、缺乏鍛鍊的拓海少爺,正陷入缺氧帶來的眩暈中無法自拔。
“原來如此……打著神明的旗號,免費佔用最值錢的土地,宗教業果然是門一本萬利的生意!”
從一望無際的津輕海峽中收回目光,荒木宗介看向了因為無人參拜顯得空曠寧靜的平臺中央:“這個就是函館八幡宮的主殿嗎,比想象的要小很多嘛。”
一座白頂黑牆、飛簷反宇、古樸精緻的神殿,安靜地被白雪皚皚的山林環繞其間。
雖不似鶴崗八幡宮那般雄偉,卻自有一股滄桑莊嚴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