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太美,酒味太香。
已有醉意是一個原因,再加上他壓根就沒想到一位少年能從廷尉府內找出鑰匙,然後再去監牢內找到自己要找的牢房把自己想救的人給救出來。
所以即便是覺著那人有些不大對勁也沒有過多懷疑。
酒精的麻醉感會讓思考變得遲鈍。
廷尉府的監牢讓他變得格外自信。
而那位少年則很容易會被人輕視。
加上這諸多原因,大司農輕輕鬆鬆的走出了廷尉府的大門。
若不是廷尉大人提前給了把監牢內的鑰匙,許長安是萬萬打不開那扇門的,也就不會有大司農如今這般的雲淡風輕。
大司農走出不遠後許長安便從一角內偷偷跟了上來。
臨走之時那守衛想多哄上點錢來花,卻也不知這小子為何這麼大方,只是沉默的看了自己一會兒就又掏出了一枚金餅給自己。
又是在心裡邊忍不住的笑罵了聲‘這傻小子。’
他的自信沒有錯,他的輕視也沒有錯。
錯的不是他,也不是他們。
而是這場局本身。
可被牽扯到局中的他們都將為這個結果所付出代價。
大司農從獄中逃了出來,不管能不能逃掉,只要是走出大門那便總有人是失職。
不可能是整個廷尉府,也不可能是廷尉大人,因為廷尉大人只是按照楚王沒有言明的意思來辦事。
那就只能是今晚當值的守衛。
有起因,有結果,這場局才能在眾人面前變得不再像是一個局,才不會被人看出端倪來。
這便是帝王心術。
所以對於守衛的索要許長安沒有吝嗇,當然不是傻,是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
或許是因為和尚口中說的罪過,又或是楊賀九教給自己的仁慈,甚至是大司農牢內所言的代價。
又或許都有上一些。
在似錦城時吳歧途共給了他十枚金餅,在今天一下子送出了三枚。
進去之時是極為心疼的,可待從牢內出來哪怕再給了一枚也完全沒有心疼。
那三枚不是買了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也不是在大昌王朝的都城內租上一間院子慢慢找尋自家老子到底跑到了哪裡。
而是在這楚國的郢都城內買走了兩條活生生的人命,或許更多。
他第一次開始覺著錢好像噁心了起來。
不是錢的錯,更不可能是吳歧途的錯。
可又是誰錯了?活在世道當下又如何去說這世道錯了?
許長安走在路上微微點了點頭,世道或許本沒錯,但在這件事上就是世道錯了!
這是他第一次生出這種想法來,得益於那三枚金餅。
沒有那三枚金餅自己無法走進監牢,或許也就不是自己前來賄賂,而是和尚裝作一臉悲憫的在廷尉府門前行忽悠之詞,又或是林嬰提著長槍直接殺進去。
自己也就不可能與大司農在牢內攀談頗有感觸。
吳歧途送給他的十枚金餅,如今還有七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