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畢四遷從御靈司內匆忙走出。
很多事情不適合白天去談,因為那些都是見不得光的。
御靈司外早已有馬車等候,司正大人坐上車後,車伕開始駕馬行駛。
街道上的行人大多已回到了家中,一路通行無阻,這位老大人坐在車廂內深吸了一口氣,開啟窗簾向外看去。
另一輛馬車從後方趕來,同樣是開啟車窗。
由於窗沿的遮擋,畢四遷只看到了那雙溫和的眼睛。這位司正大人見狀心頭一緊,趕忙輕喝道:“停車!”
隨後匆忙下車,來到對面車駕前低頭行禮說到:“微臣見過大公子。”
那雙眉依舊冷,那雙眼睛依舊溫和,坐在車駕之上點頭微笑說到:“司正大人為陛下操勞,辛苦了。”
畢四遷趕忙低頭笑到:“勞大公子掛心,臣等為國效力不辛苦。”
大公子盯著畢四遷右肩,忍不住笑道:“為國效力?也是,你我同為臣子,自當應是為國效力。”
“大公子明鑑。”
大公子話鋒一轉道:“這沒別人,你我交個心如何?”
畢四遷趕忙低頭,“臣不敢。”
春秋冷眉微皺,再也看不出那雙溫和的眼睛,只有那冷如刀鋒般的眉,開口輕聲道:“司正大人不妨來猜一下,若有朝一日本公子重新執掌御靈司,第一個要殺的人是誰?”
畢四遷微微一愣,只是呆站在原地不敢接下這個話茬。
春秋見狀微笑道:“司正大人不必緊張,你我都非常人,只是殺個人而已,哪用得著這幅表情。”
馬車緩慢離去,車駕內傳出一道聲音,“殺了。”
沒有任何氣勢,也並不寒冷,只是尋常,甚至聽起來還很是溫和。
溫和到讓畢四遷以為那位男子只是說了句尋常告別的話一般。
可下一刻所發生的畫面卻不再溫和。
隨著這道聲音傳來,大公子所乘坐的馬車微微停頓了一下,卻也只是那一下,細不可察,隨後便恢復了正常行駛。
馬車前方趕車的那位車伕腦袋如滾瓜般從車前落地,血水開始緩緩滲出,畢四遷低頭看了眼自己腳下被染紅了的白色鞋子,身體僵硬的抬起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那道聲音再次傳來,還是那般溫和,“司正大人馬伕辦事不利,竟讓大人的胳膊受了傷,本公子聞言實在是痛心至極。”
畢四遷站在原地扶了扶右肩,那隻手的傷勢已經緩解了許多,只是到了他這般年紀若是受傷想要好的徹底自然是不可能的,難免留下些隱疾。
趕忙轉過身子衝著那輛還未走遠的馬車行禮大聲說道:“微臣多謝大公子!”
畢四遷雙腿顫抖接著前行,一步一個血腳印,走的是如履薄冰。
遙想之前效力於大公子時對方那副禮賢下士的溫和模樣,這位老大人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前途一片灰暗。
走到宮門口時,早是天色已晚,那輛馬車穩穩停在宮門口位置。馬車前方靠坐著位中年女子,懷抱一把長刀,徐娘半老,長刀上面隱隱還有血漬滴落。
畢四遷抬頭與其見禮,那女子面無表情,也無動作。
“司正大人身形依然矯健。”春秋從馬車內走下微笑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