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活著才有可能！”
就在黑則明即將衝出去的時候，李昊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他能感覺到黑則明肌肉繃緊，拳頭的骨骼被他自己捏得咯咯作響，而他一向冷峻的臉因為體內噴薄的衝力和隱忍的剋制力互相沖突，明顯的發生了氣色和肌肉的扭曲。如果不是李昊本身的力量遠勝於他，黑則明確定已經衝出去了。
坐在巨象背上的卓凱人朝他們這邊瞥了一眼，臉上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卻並沒有繼續注意他們。他的關注點是先行者的那個女准將。
之前砍掉張雨娜的腦袋那個女孩子，以及巨象身上又跳下去的一個女孩子，兩個人一起走到女准將的身邊，推開了她旁邊僅剩的兩個衛兵和一個軍官。那兩個衛兵本能地就要反抗，直接就被那兩個穿著漂亮的鎧甲，長得也十分漂亮的女孩子揮動手中的長刀砍掉了腦袋，鮮血噴了那個軍官一身，兩個漂亮的女孩子完全面無表情，倒是那個軍官被噴了一身的血，腿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夠了！”女准將臉色鐵青地喊了一聲，她並不懼怕那兩個手中的刀刃還滴著血的女孩子，胸口劇烈起伏著，死死地盯著卓凱人，眼睛就像是要噴出火一樣。
卓凱人端坐在巨象背上，俯視著向前走了幾步，仰頭逼視著他的女准將，微笑著說：“作為一個搞研究的科學家，倒是勇氣可嘉，你是不怕死呢，還是覺得我不會殺你？我記得，你是叫邵曉楠吧？說實在的，要不是你在我身上注射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也不會今天這個樣子。所以你猜猜，我是感謝你呢，還是仇恨你呢？”
這個先行者的女准將，曾經是朱雀市醫學科學院的首席病毒學專家，後來被半脅迫地加入了先行者，也是先行者頂端的科研團隊裡首席的病毒專家。卓凱人和來兮被送到先行者的研究中心後，邵曉楠從卓凱人身上發現了很多難以解釋的現象，她提取了他的血液樣本，並用幾種不同的動物進行了研究。至於注射到卓凱人體內的東西，其實只是一些常用的藥品，但是連她都不清楚是在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卓凱人就發生了變異，而且變異的軌跡十分詭異。當時來兮也接受了同樣的樣本抽取，藥品注射，然而在來兮身上就沒有發生同樣的變異。
後來，來兮被作為感染未病變人員被送到和她類似的感染但未發生病變人員的觀察區，那裡的人比較多，警備也相對鬆弛，再加上當時每天都有先行者的部隊外出參加各種作戰任務，也有幸存者不斷被吸收進來，來兮就趁亂逃出了先行者的基地。她其實是逃走的，並不是被放走的，只不過研究中心這邊沒有對她特別的關注，先行者也沒有花費人力去追捕她。
卓凱人就不一樣了，他一直都是受到重點關注的。邵曉楠根據他的變異情況制定了新的治療方案，用了新的藥物和疫苗，但卓凱人就像一個奇怪的吸收器，不管是什麼樣的藥物和疫苗，統統被他的身體所吸收，但那個變異的程序始終都沒有停止。直到他的身體機能出現了巨大的變化之後，他自己破壞了實驗室逃了出來，途中他還放出了實驗室裡所有關著被研究的喪屍、變異生物，這些同樣不斷髮生變異的生物和他一起造成了實驗室裡的大混亂，幾乎從內部破壞了先行者的研究中心，他也趁亂徹底跑了出來。
不過，回過頭來梳理源頭，卓凱人仍然確信自己在天堂島上的時候並沒有被感染過，來到這個空間以後最開始也是沒有被感染的，直到被張雨娜的老公張淅哲開車撞了，然後被送到先行者的研究中心，才有了後來一系列的變化。至於他能夠控制喪屍，那是他被來過抓到小千山基地再次被研究和實驗以後發生的事情。
這個時候，卓凱人看向邵曉楠的目光很是複雜，儘管他面帶微笑，一副俯視眾生的姿態，但他的內心依然是複雜和微妙的。
邵曉楠並不想跟卓凱人解釋什麼，她環顧了四周，現在天色已經徹底地黑了下來，因為天空中的雲層已經散去，儘管進入了夜晚，周圍的可見度依然比較清晰。這時，她抬起頭來，看到遠方的天空閃爍著一片光亮。很快的，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遠遠地傳了過來。
李昊還在拉著黑則明的手，只是他可以感覺到黑則明的憤怒收斂了許多。他們也看到了遠天裡的閃光，那是夜航的飛機身上閃爍的燈光。一個很顯然的事實是，張雨娜之前並沒有對黑則明說謊，他們的救援飛機到底還是來了，但是飛機來得晚了一些，而卓凱人這邊的攻擊速度快了一些，局面就徹底不可挽回了。
很快，飛機就靠近了，而且還是一個規模不小的機群，有幾架直升機，還有幾架傾轉旋翼機。要想一次性撤走之前那兩百人有些難度，但大部分能撤走卻是肯定的。
只不過，他們已經來晚了。
卓凱人也仰頭看到了飛機，然後他微微一笑，就見他輕輕揮了揮手，還留在他身邊的兩個女孩子也跳下了巨象，和之前的兩個女孩子一起，向四周散去。隨著幾聲嗚嗚的號角，所有的喪屍都開始動了起來，不過它們並不是撲殺包括李昊等人在內的倖存者，而是給他們讓出了一條路來。這些低階的喪屍依然是不可交流的，可以說話的卓凱人卻並不多說什麼，只是拉扯了一下巨象身上的一根韁繩，那頭近10米高的巨象就開始笨拙的調轉了方向，朝著來的地方邁開了腳步，依然和來時一樣，它每走一步，就會帶來一陣大地的震顫。
“看著架勢，我們是被俘虜了。”李昊看了一眼把他們圍得插翅難飛的喪屍讓出一條路來，說：“我很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趙季吹了一口氣，說：“會把我們帶到什麼地方，然後囤積起來作為食物吧？”
李昊鬆開了黑則明的手，說：“不管怎麼樣，能多活一分鐘，就多活一分鐘。”這些喪屍既然沒有馬上把他們撲到吃掉，那對他們來說，就留下了一個逃脫的機會。他說完，就沿著喪屍讓出來的通道走了過去，這些喪屍讓出來的通道還不到一米寬，要從那一張張腐爛的臉中間走過去，即便他們經歷了那麼多，依然是一件非常刺激腎上腺素的事情。
趙季跟在了李昊的身後，這顯然是被俘虜了，不過喪屍也沒有收繳他們的武器，不過即使他們還帶著這些武器，在周圍這數以萬計的喪屍中，他們也依然只是待宰的獵物而已。
趙季之後，來兮拉著桑藜的手跟上了，她們都盡力地不去看周圍的喪屍，而是看著前面同伴的後腦勺。走了幾步，來兮回頭看去，黑則明深吸了一口氣，跟著他們走了過來。
他們走下了樓，在空地上，和倖存的先行者士兵走在了一起，最終活下來的20多人，包括邵曉楠在內，全部都像被驅趕的羊群一樣被趕在了一起。而周圍的喪屍依然是密密麻麻的，它們不說話，但前面的喪屍讓開路，後面的喪屍跟上來，這些倖存者就只能本能地朝前面走去。
天空中的馬達聲越來越近了，飛機上的人員顯然發現了地面上的情況，他們沒法降落，就在半空中盤旋。這些飛機既然是來接人的，所搭乘的武裝人員就不會很多，即便都裝滿了武裝人員，撐死也就兩百人，撲到這密密麻麻的喪屍堆裡，就跟往一盆水裡滴進去一滴醬油一樣，最多也就留下點淡淡的痕跡就被消弭了。
然而就在這些飛機盤旋著猶豫著不知該走還是該留的時候，李昊他們就看到從他們正在往下走的這座山的山腳下拉出了幾道火光。那些飛機立刻就像被驚嚇到的鳥群一樣散開，拼命向上拉昇，但這些傾轉旋翼機也好，直升機也好，都只是運輸用的非戰鬥機型，在地空導彈的面前，完全就沒有抵抗力。
“我……去！”李昊看著半空中一團突然爆裂開來的火焰，喃喃地念叨了一句，這是喪屍會用現代化的武器了？還是說這支喪屍的隊伍裡竟也隱藏了普通的人類？李昊傾向於後者，畢竟之前也不是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情況，而且這也比喪屍會使用現代化武器從心理上更好接受一些。
隨著兩架飛機被肩扛式地對空導彈直接命中，凌空爆炸，還有一架被擊傷正在墜落，剩餘的飛機再也沒有停留，拉昇高度提升速度，飛快的脫離了戰場。等到那架被擊傷的飛機墜落髮出一聲巨響後，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李昊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又跟著隊伍走了起來。他回頭看了看那些同樣被喪屍裹挾著往前走的先行者計程車兵，看到那些面孔除了最直觀的恐懼之外，更充滿了一種不知道自己會接受怎樣的命運的茫然。
他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不知道要走多久，也不知道當他們停下來的時候又會見到什麼。
卓凱人的那頭巨象正在和整個隊伍拉開距離，巨象依然是每走一步都會造成地面的震動，在夜色中，那頭巨象的身影格外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