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如同他設想中的一樣又開始灼熱起來,但骨珠並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周瑋珉挨著牆邊往前走,他身前不遠處就是從這個院子通往第二個院子的大門。
他隱約看到了幾個人影就像雕塑一樣跪在地上一動一動,鼻子裡也聞到了一股似有似無的腥臭味,他突然有些羨慕黃道爺的天眼,如果是道爺在這裡,怕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緩緩的靠近,儘量讓自己不發出任何的聲音,他走到了門邊,探頭看了過去,那裡有些朦朧,景象雖然跟自己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樣,但又有些霧裡看花一樣的不真實感,只不過倒是隱約能夠看到有一個人影在閣樓上來回走動著。
咬了咬牙,周瑋珉小心翼翼的一腳跨過了門檻,整個人走進了第二個院子。
就好像整個人穿過了一層薄膜,周瑋珉在進入院子的瞬間,才發現這個院子裡真實的景象原來和自己隔著一個門檻看到的截然不同。
整個院子到處都冒著暗綠色的熒光,四面牆壁上有一些奇怪的花紋像呼吸一樣漸隱漸現的呈現著一片淡紅色的光芒,那些花紋向下延伸,直到匯聚在院子正中間那個古樸的香火爐子上。
那個爐子此刻根本不像白天時候的樣子,它現在看起來就像被一刀兩斷,只剩一個腦袋的海豚正朝天聳起著,海豚的嘴巴張開著,裡面有淡紅色的液體在不斷的翻騰,就像煮沸的水一樣,還咕隆咕隆的冒著熱氣跟氣泡,無數燃燒過後殘留的線香竹籤就戳在了海豚的舌頭上。
而那個海豚看起來就像還活著一樣,雖然失去了半截身子,但它充滿智慧的雙眼依舊在不斷的開合,裡面充滿了痛苦與掙扎的意味。
海豚腦袋前方,好幾個大桶子並列擺著,一個個看起來並不好惹的肥碩巨漢像雕塑一樣跪著,他們的姿勢看起來很奇怪,他們的頭頂不到半米高的距離都頂著一團飄忽的暗綠色火焰,整個人就像一些充滿著異域特色的用神話人物作為題材的燭臺一樣。
左手纏上鐵鏈枷,右肩扛著鐵船槳,周瑋珉矮下身子沿著圍牆,慢慢朝被煙霧層層裹住的閣樓走去。
再走得幾步,就能聽到一陣奇奇怪怪的歌聲和密集的鼓聲,用歌聲來形容或許還有些勉強,那個聲音只是用一種很奇怪的調子在反覆唸誦著一些從未聽過的句子。
那種語言生澀而又拗口,似乎有十幾個音節似的,周瑋珉原地聽了兩分鐘,竟然連一個重複的聲音都沒有。
再往前走,周瑋珉驚訝的發現,白天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綠植竟然也變得詭異起來,那些大大小小的葉片上,浮現出了一張張人的面孔,那些面孔的額頭上都畫著一個類似日食的標誌,只是外圍的一圈還多了一些像聲波變化一樣的裝飾。
想著白天自己甚至在綠植裡蹲過,周瑋珉忍不住就打了個寒顫。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他自己也邁進了煙霧裡,遠處的景象看不太清了,但閣樓上的一切卻反而越來越清晰。
有一個瘦小的身形正不斷的在閣樓上來回跳躍,右手抓著一個類似撥浪鼓一樣的東西在不斷的晃動,左手按著側向左邊的腦袋的眉心,口裡正不斷的哼唱著那首奇奇怪怪的歌曲。
周瑋珉原地蹲了下來,他想看看這裡到底在做什麼。
沒過多久,似乎是開場儀式結束,那幾個之前像燭臺一樣的肥碩巨漢一個個站了起來,抬著身側的大桶子晃晃悠悠的就上了閣樓,但他們頭頂那點詭異的燭火卻是亦步亦趨的跟著。
大桶裡面清晰的傳來了液體晃盪的聲音,那個像神婆一樣的瘦小身影改變了跳動的軌跡,沿著巨漢和大桶開始轉動,他鬆開了左手,用衣袖不斷的沾染著桶裡的液體,向浮雕上撒去。
隨著他不停的動作,周瑋珉的耳朵裡清晰的聽到了一陣陣的‘咔嚓’聲,隱約是那塊浮雕在發生著什麼變化。
敵人樂於看到的,就是自己應該強烈反對的!周瑋珉腦子裡突兀的閃過這麼一句話,他雙手的鐵鏈枷和鐵船槳猛地開始散發出熱量,甚至連原本安靜的懸掛著的骨珠都開始湊起了熱鬧。
這三個東西比自己記仇多了,這是周瑋珉心裡突然冒出來的一個荒誕的想法。
幹他們!這是他腦子裡此時此刻唯一的念頭。
猛地雙腳用力,周瑋珉不再掩飾自己的身形,他雙手握著槳柄沿著走廊就朝閣樓奔去,左手的鐵鏈枷因為疾速的奔跑,晃動著互相撞擊著,還發出了一陣清脆的響聲,在這夜晚,顯得非常的突兀。
似乎是根本沒想過會有人闖進來,閣樓上的那個主事的身影也是愣了一下,才朝周瑋珉這邊看了過來,只看到一個身影已經衝到了閣樓的樓梯上。
接下來就是一聲‘排空’的怒吼,以及一陣勁風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