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五樓,這裡的擺設顯得高雅很多,甚至連那些在一邊彈琴奏樂的姑娘都多了幾分大家閨秀的氣質。
端坐在主賓的位置,周瑋珉環顧了一圈,左手主陪位置坐著的是錢都尉,右手副陪坐著的是談大小姐,剩餘的李司馬和孫按察使則是坐到了對面的位置。
換上了一身官服,臉上還有一道淡淡的新傷痕跡,周瑋珉倒是顯得有幾分煞氣了。
錢都尉心裡苦笑了一下,若是之前周官爺是一副如此打扮,那四個混賬東西,哪裡又會孟浪行事呢。
客人已經到了,錢都尉拍了拍手,樂聲漸起,美酒美食也是魚貫而入。
等桌上擺的滿滿當當,錢太尉這才端起手裡的酒杯,朝著周瑋珉說道,“這杯酒,算是將此前之事,揭過了,還多謝周官爺大人有大量,不與他們計較。”
這錢太尉也是個妙人,周瑋珉發現,無論在哪邊,身居高位的人永遠是最懂什麼叫能屈能伸的,當著那些姑娘們的面,說話就這麼直白,也不怕明天傳出去了。
“錢都尉此話也太過嚴重了,所謂不打不相識嘛,”周瑋珉也舉起酒杯,點了點頭,跟三人一起一飲而盡,右側的談大小姐身為女子,又沒出閣,自然就以茶代酒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越發的融洽起來,就連談大小姐也是淺笑晏晏的在旁邊聽著四個男人在講述各種故事,當然周瑋珉還是以聽為主,畢竟能趁機多瞭解一下這大齊王朝治下的炁界,也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席間幾位官員也不斷地試探著想從周瑋珉口裡探聽一些隱秘,但周大官爺也不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也只是點到為止,更多的問題就打個哈哈一帶而過。
正喝著,門外又傳來一陣敲門聲,而後卻是萬大家推門進來了。
萬大家其實在門外猶豫了許久。在自己的經營場所發生這種事情,作為主人,於情於理都要出面的,但這裡面的狀況,她卻有些看不懂。
若論在江城府裡,權傾一方的人物,有不少,但是能跟這幾家聯合起來掰掰腕子的真是少之又少。更何況,強龍不壓地頭蛇,這一次四家實權人物卻把面子裡子都丟光了,還不以為忤。
之後聽手下人說,那兩位爺回來後,四位跪著的公子爺如蒙大赦的走了,剩下他們老子、長輩留下來開了個雅間,請了那位官爺入席,萬大家就趕過來了。
抬頭看著款款行來的萬大家,雖然神采依舊,但是此時午夜已過,臉上也難掩幾分疲憊的神色。
站在桌前,遙遙的行了個萬福,萬大家這才邁著步子,走到了錢都尉於李司馬的中間,“妾身不請自來,還望諸位莫要見怪才是啊。”
桌上多了個美女,周瑋珉自然是千百個樂意的,他搶先開口說道:“萬大家是江月樓的主人,怎麼算是不請自來呢,再說了,江月樓十二層,賓客如雲,萬大家能來作陪,已經是千金難求了。”
主客這麼說了,錢都尉心裡縱然不樂意,也只能點頭微笑的請她坐下了。
‘男人當真都是一般貨色!’
強打著精神在一邊陪著的談大小姐心裡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怨念。
“這位妹妹便是江城府尹的掌上明珠談大小姐吧,傳聞大小姐與胞弟乃是一胎雙生,談公子長得玉樹臨風,談大小姐也是國色天香,要不是今日裡湊巧了,真是難得一見呢。”
女人最懂察言觀色,自己坐下之時,唯獨對面的談大小姐一絲笑意都沒,於是坐穩了之後,她便先妹妹、妹妹的叫了起來。
“還有這種事?”周瑋珉側頭看向談大小姐,後者也只能微笑著點頭。
“周官爺可不知道呢,話說當年談府尹在其夫人懷孕之時,便定下來一名——俠,取的便是行俠仗義的意思,後來穩婆說是一胎雙生,最後接生之時,卻發現是一女一男,於是談府尹便將女娃取名為談霞,男娃取名為談俠。”
“落霞漫天,行俠仗義,這便是府尹大人手上的一對明珠。”
隨著萬大家娓娓道來,周瑋珉突然又對談府尹多了幾分好奇,這取的名字雖然寓意很好,但兩個字讀音一模一樣,也不怕喊人的時候聽混了。
似乎猜到了周瑋珉在想什麼,談大小姐捂嘴笑道:“我那弟弟,打小就調皮,父親若是兇巴巴的喊,那自然是喊他的。”
不由得想到現實世界那邊,一堆堆的女兒奴,周瑋珉也是會心的笑了笑,再看著這個眼眸流波的談霞,竟是破天荒的唸了一首詩句:“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也不知道你這彩霞要落到哪裡去了。”
聽著這話裡,似乎有幾分取笑的意味,談大小姐臉色又開始紅了起來,也不答話,只是白了周大官爺一眼。
“好文采,好文采,當喝一滿杯!”
錢都尉眉毛一挑,他倒是沒想到這一身武夫氣質的周官爺竟然還有些墨水在肚子裡,雖然這詩句聽起來少了半闕,有點意猶未盡的味道,但也不妨礙他借這個理由把桌上的注意力拉回自己這邊。
眾人紛紛舉杯,一飲而盡之後,錢都尉才繼續說道:“莫不如,我等省了那些繁瑣稱謂,老朽託大,稱呼一聲周老弟如何?老弟不嫌棄,便稱我一聲錢老哥。”
“這如何使得,”周瑋珉笑著擺了擺手,倒是不想跟他們把關係拉得太近了,畢竟就像黃道爺說的,圈子不同,不要硬融。
“嘿,錢都尉本就是性情中人,周老弟莫要推辭了,”孫司馬插進話來,倒是想促成此事。
“周老弟前途不可限量,我等還算是沾了光了,”李按察使接著推波助瀾。
萬大家在旁邊就是笑著不說話,這種事情跟她可沒關係,只是讓她不由得再高看了周官爺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