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人徑直走過去,自然有龜公看在眼裡,但顧忌他們四人的身份,也不敢直接阻攔,擔心出什麼亂子,急匆匆的就朝一樓奔去,找江月樓的大家過來鎮場子。
也不客氣,四人一臉通紅,滿身酒氣的推開四個姑娘,一屁股就在周大官家的左右兩側坐了下來。這一桌,場面瞬間的冷了下來。
他右側一個穿著紫紅色長袍的公子哥,一看就是四人裡領頭的人,右手大拇指上套著一個碩大的扳指,腰間也是墜著一塊螭龍玉墜,手裡的摺扇上畫著一副猛虎下山圖。
坐了十幾秒,看周瑋珉也不搭理自己四人,這位公子哥,手一揮,‘啪’的一聲把摺扇收攏,輕輕的點在桌面上,開口說:“這位兄臺,看起來有些面生吶,介不介意交個朋友?”
聞著邊上傳來的一陣濃郁的酒味,周瑋珉眉毛一挑,放下了筷子,側頭看了過去,嘴裡把吃剩的小塊魚骨吐到了地上,才慢悠悠的回答:“交朋友?怎麼個交法?”
“看兄臺儀表堂堂,自然也是滿腹詩書之輩,飛花令,兄臺可願與在下兄弟四人來上幾輪?接不上者,便要喝酒,放心,這酒水錢,自然是在下付了,”公子哥笑吟吟的說著,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錠銀子,同樣擺在了桌面上。
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那錠銀子不但正好只比周瑋珉的那一錠大上一圈,還並排的擺在了一起。
這個飛花令,是黃道爺常玩的遊戲。規則也比較簡單,取一個字,第一人背誦或者現場寫一首詩,第一個字必須是定下的字,第二個人接的時候,同樣如此,不過第二字必須是定下的字,以此類推,接不上的,就算輸,輸了就喝酒。
很不巧,作為一個學渣,詩詞背誦這種事,周大官家做不來,更不用說現場寫詩了,當下也只能搖搖頭說:“不巧,在下對詩詞歌賦之事,不甚了了,飛花令,在下來不了。”
“怎的?同是書生,你是瞧不上咱兄弟?”右側的公子哥還沒說話,左手的人倒是嗆聲道。
周瑋珉扭頭左看,這位公子哥倒是消瘦很多,兩頰深陷,眼袋低垂,眼圈烏黑,一看就是常年沉迷酒色的人,他似乎有些燥熱,淡藍色的書生袍扯開了衣襟,露出了乾瘦的胸膛,隱約都能看見面板下的骨頭。
“不敢,不敢,在下確實是不通文采,就不獻醜了,”周瑋珉收回了目光,伸手拿起了筷子,朝著身前的一碗魚頭豆腐湯夾去。
這伸出去的筷子,還沒碰到碗邊,左側一隻手伸了出來,直接把菜碗推開,周大官家直接夾了個空。
看著那碗魚湯在碗裡晃盪,還撒出來不少,周瑋珉嘆了口氣,放下筷子就要說話,身後突然一陣香風襲了過來。
“喲,這不是府尹家的談二公子、都尉家的錢大公子、司馬家的孫大公子和按察使家的李二公子嗎?怎麼四樓的風景不夠好,四位紆尊降貴到三樓來了?”
周瑋珉還沒回頭,就聽到了一番別有韻味的聲音傳來。這聲音聽到耳裡,就覺得有點耳熟,他仔細一想,前天自己在這裡酩酊大醉的時候,這姑娘曾來過,只是自己當時大吐特吐,所以也就錯過了。
轉過身看去,幾個龜公擁著一個穿著華麗的女人緩緩的走了過來。這女人身高中等,但是身材比例很好,尤其是那張狐媚子臉,一看就讓人覺得心裡酥麻麻的。
自持風度,四位公子哥都站起身,儀態翩翩的朝著女人行禮,口裡還齊聲回道:“見過萬大家。”
穩穩的坐著,周瑋珉這才想起來,這位秋月樓的大家正是姓萬,他也朝萬大家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微微蹲身行了個萬福回禮,萬大家也不著痕跡的朝周大官爺點了點頭,然後才排開身前的龜公,一步一搖的走了過來。
“四位可是好幾日沒來江月樓了,妾身可是想念得緊呢,”萬大家一顰一笑都牽動著周圍男人的視線,更有甚者,暗自低頭連吞了兩口唾沫,才敢抬頭再看。
唯獨只有周大官爺老神在在的繼續朝著一碗豬頭肉下筷子。
“前些日子,南陽郡出了些亂子,家父遣人去督查,我等兄弟四人閒來無事,便也跟了過去,這不是今日回了江城府,便來江月樓了麼?”富貴公子哥依舊是當先說話,他瞥了瞥大吃特吃的周大官人,搖了搖頭,才繼續說:“只是幾日未來,江月樓這便開始接待起一些行事粗鄙,不通禮數的賓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