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長歌千想萬想,也沒想到子桑玄空豈止是知道那懸天宮城的存在,更是有血海深仇,心下亦不由得為子桑玄空的遭遇惋惜起來。
同時他心中亦難免微怒,他聽說那宮城有傳說中的不朽坐鎮,還想有朝一日能夠有幸遇見,上去拜訪,可如今看來,那宮城貌似並非善地,竟殺人子嗣,那神秘的黑帝,只怕也未必是什麼善男信女。
子桑玄空許是想起子嗣慘死的場景,愈發悲痛欲絕,雙目通紅,恨聲道:“那是發生在二十年前,有一紅髮道士來到教中,揚言要本教交出封印在地底之下的魔神,本教自然不肯,一口回絕,豈料那道士竟然大開殺戒,不僅教眾死傷無數,連我的諸多子嗣亦盡數戰死,靈兒那時尚在襁褓之中,得以倖免,可恨……”
他怒到深處,又是猛咳不止,喘息平復過後,繼續道:“可恨我那時業已衰老不堪,終日臥於床榻,便連行動的能力都沒有,否則……否則又豈能任由那狗賊逞兇!”
楚長歌默然,聖火教向來底蘊深厚,高手如雲,那道士竟能孤身一人,大開殺戒,可謂厲害。
子桑玄空聲音中彷彿都噴薄著滔天怒火:“我雖未親眼所見,但後來聽常月使說,那狗賊自稱赤陽子,出自於‘懸天之都’,教眾拼盡全力,那狗賊見無法闖入,便飛上一座懸於天際的宮城逃去無蹤。”
“這二十年來,我始終咽不下這口氣的原因,便是要找到那狗賊,將他挫骨揚灰,為我死去的子嗣以及無數教眾報仇雪恨!可恨,那狗賊竟似人間蒸發一般,我派人尋遍天下,也尋不到他的蹤影,而那懸天之都,也從未聽說再曾顯現於何處。”
“赤陽子那狗賊,總有一天,我要找到他,啖其肉,寑其皮!”子桑玄空越說越是狂怒,睚眥欲裂的低吼。
楚長歌趕緊拍了拍他的肩膀,嘆道:“你莫要激動,你如今已服下鍾靈石乳,往後還有大把時光找那賊人,況且那道士既然是為魔神而來,必定有所圖謀,想來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終有一日,會再次現身捲土重來的。你好好療養,待身體恢復,只等那賊人現身,大仇自可報。”
子桑玄空強硬了一輩子,也固執了一輩子,哪怕是正道聯袂清剿,氣勢洶洶,他也未曾皺皺眉頭,唯獨對於楚長歌信服無比。
聽楚長歌耐心規勸,他雖仍然悲痛不已,但已是漸漸平復激盪情緒,慘然道:“若不親手宰了那狗賊,我死不瞑目。”
楚長歌和聲道:“我幫你找他。”
子桑玄空忍不住又是落下淚來,感動道:“前輩……”
楚長歌想起一事,問道:“地底下那魔神封印可曾再鬆動?”
前世他幫助聖火教穩固封印,見過那被封魔神,自是深知其厲害,那魔神若脫困而出,非但這常羊山會在頃刻之間蕩然無存,於整個天下而言,亦是一場浩劫。
當然,楚長歌這次突然問起魔神之事,可並不是懷著尋死的念頭,而是真的擔心封印會有所鬆動,致使魔神脫困,蒼生受難。
這世間竟有不朽存在,而且小玄空還與其有著血海深仇,楚長歌只能暫時絕了尋死的念頭,他要親眼看看那不朽存在究竟是何面貌,亦想幫助小玄空報仇雪恨。
不過待一切事了,他還是要死的。
人生無趣啊!
沒有了目標,沒有了掛懷,坐看花開花謝,雲起雲落,也只不過是徒增寂寞,不如灑脫而去。
子桑玄空回答道:“近三十年來,我身子有恙,不能深入地底,便派蘇日使代為看護封印,據他給我的稟報,封印並沒有鬆動跡象。”
楚長歌仍覺不放心,道:“茲事體大,若是不親眼看見,我有些不安。”
子桑玄空忙道:“我這就同你下去檢視。”
楚長歌道:“我獨去便是,你雖服用過鍾靈石乳,但身體仍然虛弱,地底炙氣烘烤,你只怕承受不了。”
子桑玄空說道:“無妨,前輩的鐘靈石乳效用驚人,我現下已無大礙。何況如前輩所說,魔神茲事體大,我數十年未曾親眼檢視,著實放心不下。”
楚長歌自知子桑玄空固執,無奈的點了點頭。
子桑玄空確實已有極大好轉,說話的這段時間,鍾靈石乳的效果已然發揮的淋漓盡致,雖不至於讓他立刻便重複全盛時期,但已沒有剛見時那般虛弱了。
他中氣十足的喊了一聲:“都進來吧。”
眾人聞聲連忙一窩蜂湧了進來,似乎在外面等待的頗為焦急。
“靈兒,扶老祖起來。”子桑玄空向靈兒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