婼鶴聽著珀溪如此直接了當,好像一下子覺得自己的女兒並非那麼天真無知,她只是沉默而已。
“難道溪兒你願意嫁去秦國?”
“若一定得嫁,唯一捨不得的就是母親,其他好像也不是我自己能做主的不是嗎?”
“是,我們都做不了主,但無論如何我…我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我身邊。”
“若可以,我何嘗不想永遠陪著母親?”
珀溪心裡暗想:如果沒有與政哥哥相遇,她大概也不會想嫁去任何地方。可是,他們不但相遇了,還深深的把彼此放入了生命的靈魂裡。所以,即便是母親也不能成為她放棄奔向政哥哥身邊的理由。
“你難道對秦王……”
“母親多慮,我與秦王今天才相見,我並沒有多餘的想法。”
“可是為什麼你好像並不介意被嫁去秦國,而且一點也不擔心”
“沒有的事,反而是母親,好像還沒回答溪兒的問題。溪兒身上到底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讓母親這樣顧左右而言他?”
婼鶴宛如當頭一棒,從來沒見過女兒這樣咄咄逼人的語氣,她好像熟悉又陌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她停頓著張了張嘴,輕吸一口氣道:“如果是關於你生父,我承認是對不起你,但是溪兒可不可以體諒母親,不要多問,我……”
看著婼鶴閃了淚的目光,珀溪於心不忍:“母親不想說就不說了,溪兒並不那麼在意生父是誰,只要…只要大家都相安無事,哪怕是嫁去天涯海角,無論在哪,我都會讓自己幸福的,母親願意相信女兒嗎?”
知女莫若母,婼鶴覺得女兒似乎話裡無所謂嫁不嫁秦王,但是透露出來的情緒卻是願意的。這其中究竟有什麼原因呢?
這一天,打破了多少人平淡無奇的日常。一股波濤洶湧的暗流在整個晉陽城裡無形的流動著。
李牧別院的大門外,一輛貴族車輦的車窗被一隻纖白的玉手開啟。從車窗看進去,竟然是兮沫公主帶著怨氣的臉龐。原本挺美的臉現在因為怒火變得難看。她無聲的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用力抓著車窗的手都快折斷了。
短短半天不到的功夫,全晉陽城都知道秦王選中了李牧大將軍的繼女珀溪小公主。這重磅訊息自然也傳到了兮沫耳朵裡。她氣沖沖的跑去找趙王理論,萬萬沒想到,她竟然在門外聽到了“禍國滅世”這個驚天秘密。
雖然還沒弄明白前因後果,但是,她至少明白了,秦王看中的人是不詳的人。她難得冷靜下來思考,從小她偶爾會聽到大人說起這個從沒見過面的表妹。因為五年前才從巴蜀回來趙國,但姑姑和她女兒也幾乎不露面,所以至今也沒有機會見到。
因為婼鶴姑姑跟她本來就不熟,她也從來沒有關心過這個姑姑和她女兒。她可以接受彼此互不相干。可是,把秦國王后的位置搶走,她絕不容忍。
用力甩上車窗命令趕車的內侍:“去梁府”
兮沫與梁婠母家談不上很親,但畢竟是親近的血親,多少還是有來往。她進門就找人叫她那個不學無術的舅舅梁寶來見她。
梁寶聽說外甥女兮沫來找他,一時有些訝異,心想:這個長公主雖然跟自己是親血緣,但平時她不怎麼愛搭理他,突然來找他,總不能是因為敬重他才來。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心裡嘀咕著,但還是不敢耽擱去見了珀溪。
“參見長公主。”梁寶對著兮沫行禮,雖然是她親舅舅,但是兮沫畢竟還是身份高過他,該拜還得拜。
“舅舅不必多禮。”兮沫坐著的身體動都沒有動一下,梁寶也識趣的恭恭敬敬待著。
“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沒什麼,因為知道舅舅經常城裡城外的玩,想必知道哪裡景色宜人,我最近心情鬱悶,想好好散散心,不知道舅舅城外是不是有推薦的地方。”
“這就多了,比如南門的茶花谷,溪流清澈,花草叢生,因為風景別有一番特色,去的人也多。天氣好的時候,可熱鬧了。”
“不要人多的地方。”兮沫有點煩躁的拒絕。
“呃……那就城東的斷崖窟,那裡一般很少人去。只是聽說那裡有隻白色大猛虎出沒,但是到現在也沒人遇到過,也不知道真假。那裡風景倒是極好的,我上個月和朋友去過一次,白虎是沒見到,但就是不保證沒有猛獸。”
“一隻大白虎有什麼好怕的,帶多幾個侍衛就是,何況也許就是有人說出來唬人的。”
“公主說得是,那公主是打算去嗎?”
“去,不過我要先安排下,到時候通知舅舅帶我前去就是。”
說完,她起身帶著宮女離開了梁府。她之所以來找梁寶,因為她知道梁寶是個什麼貨色,狐朋狗友一堆,整天就會吃喝玩樂。活生生就是一個酒肉好色之徒。
她要想辦法去接觸婼鶴母女,想辦法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表妹”帶出門,到時候無論是“意外”身亡還是被梁寶玷汙都無所謂。就算秦王要算到她頭上,她不信,秦王如果知道珀溪是禍國滅世的災星還無動於衷。
總之,她無論如何都要確保萬無一失的除去任何阻擋她成為秦國王后的絆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