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一角陰影中,走出一名老者,正是沈如暉身邊的阿良,在沈家被所有人尊稱為良伯。
“阿良!”
沈如暉搖搖頭,淡笑道,“此人也算是個靈透的,否則也不可能在烏同府當了提刑官,數次有升遷的機會,卻都推卻了,他很清楚,這件事要是鬧大了,莫說是前程,烏紗帽都未必能保住!”
“既然如此,大人何必幫他呢?”
良伯不解道。
“不幫他,哪來理由將這等尸位素餐之輩踢出烏同府?”
沈如暉諱莫如深的笑了笑,話鋒一轉道,“看來今夜是睡不成了,吩咐下去,到衙門裡等訊息吧!”
良伯張了張嘴,本想勸說一下,終究沒有說出口,下去安排了!
“數月前,這三家都被敲打了一番,損失慘重,按理說,不該鬧騰,現在正應休養生息才對,莫非是有人故意鬧事,混餚視聽?”
沈如暉看了看天色,呢喃自語。
……
與此同時,巡撫衙門北面館庫。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打更人連敲四下,已是四更天,鑼聲傳出老遠,依稀聽得遠處人聲鼎沸,無數衙役和捕快進進出出。
一道人影躥進館庫範圍內的走廊,仔細甄別一番,來到其中一個門前搗鼓幾下開啟銅鎖,閃身進入房中。
只見數十個巨大書架,在昏暗中若隱若現,這裡正是整個烏同府文案卷宗所在。
陸川甚至不需要火摺子,就能看清書架上的標記,很快便找到了目標。
元昭二十六年秋,禮部侍郎盧運忠,奉欽命巡察邊疆,於四梁山外遭流民亂匪所害。
經查,二十七年夏初,副千戶張佑魯為隱瞞喝兵血,剋扣兵餉、殺良冒功之惡事,勒令小梁堡原小旗陸大有,假借草原細作之名,引盧運忠入甕。
之後引來草原高手,伏殺欽差盧運忠,後者竭力反抗,擊斃陸大有,最終寡不敵眾力竭而亡。
張佑魯於事後提攜陸大有之子陸川,殺良冒功屍首埋於小梁堡,此事經百戶陳金年、總旗徐根生、劉鵬作證。
原羊山縣縣令胡永,親民愛民,察覺事情有異,暗中追查。
豈料御提司丁字三等密探袁成峰,貪贓枉法,與張佑魯坑壑一氣,暗害縣令胡永,企圖欺上瞞下,偽造證據。
最終,事情洩露,負隅頑抗,被就地正法於羊山縣千戶所!
“呼……好一個勤政愛民的巡撫青天大老爺!”
陸川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目光出奇的平靜。
並非是因為透過之前種種蛛絲馬跡,還有丁三留下的血書,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而是因為,他早就習慣了這些高高在上之人,不將普通人命當回事的做派。
只不過,他無意與這些人為敵,但數百條人命的賬,卻不能這麼算了!
“烏同府巡檢司、巡捕司、綏北營都指揮使……知道你們厲害,沒想到各個都有份,這得殺到什麼時候?”
看著卷宗上的一個個大名和官印,陸川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官官相護,連襲殺欽差這得驚天大案都能瞞天過海,而且事後朝廷沒有再派人追查,足可見背後之人真的是手段通天。
但人實在是太多了,僅憑陸川自己,根本殺不過來。
若只殺一兩個罪魁禍首,又對不起自己這大半年來顛沛流離受的苦,太便宜這幫人了!
“得想個法子才行!”
陸川摩挲著下巴,咂摸了好一會,沒有理出個頭緒,將卷宗扔了回去,折身離開館庫。
“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