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顧上樓去了。
歌姬唱的是秦淮月。
歌比酒更醉人。
唱者無心,聽者有意。
“小娘子看著清伶,火熱的很吶”。桑田有些醉了,忍不住說了一句。
周德雄冷笑一聲:“你小子要不去洩洩火?”。
桑田本來迷醉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明亮了起來。
“真的?”
“真的你奶奶個腿,丟了這趟鏢,閻王爺那裡這般娘子多的是,管夠,敢去不?”
桑田縮了縮脖子,訕訕道:“哪敢,老大說笑了”。回頭抿了一口小酒,遠遠望著那個歌姬。
“眼看離臨安府不遠了,咱哥幾個定要守死嘍,等做完這趟,半年不用幹活兒,想做什麼做什麼,換句話說,這趟鏢要掉了,幹不幹活兒是小事,小命沒了可就全沒了”。
“嗨,有大哥您在,哪個不長眼的毛賊敢打這趟鏢的主意,您胳膊上長的那倆拳頭可不是打沙包用的”。
“就是就是,有大哥在,我們都不怕,來來來,大哥我們仨敬您一杯”。
周德雄哈哈一笑道:“哥幾個喝好,走著”。
酒過三巡,周德雄自言自語道:“你幾個可別小覷了天下英雄,當年我在少林學拳那時候,有幸見過吳老爺子,老爺子來山上唸經積德,不知怎麼和羅漢堂首座當歸師傅起了衝突,空手接白棍,硬是走了幾百招不落下風”。說著又喝了一口酒,“嘖嘖嘖,老子打小便聽說天下武功出少林,那天一看,哪裡的話,沒見過的事情多了去了,之後便從少林偷跑了出來,遇見了大掌櫃,這才進了鏢局,一晃都十幾年過去了”。
“這麼說比大哥厲害的還大有人在?”。
“二猴說什麼呢?比大哥厲害的,那還算人嗎?天下劍仙定有他的一份,到那地步,還算人嗎?”。
“是啊是啊,三哥說的對,劍仙那等人物,已經不在凡人之列了,自然不算人的”。
二猴疑道:“不算人算什麼?莫非真有九幽妖狐之類的妖怪不成?”。
周德雄道:“老祖宗說有,那肯定有了,沒有也不會傳下來叫我們知道,古往今來,那麼多謠言,哪有傳下來的?有麼?”,一邊問著眾人,一邊提起一條腿踩在桌子底橧上。
二猴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沒有”。
說完心中還在想有什麼謠言自己不知道的,又一想,自己知道了那就是傳下來了,應該就是有,那也不叫謠言。
想來想去大覺得大哥說的有道理,翹起大拇指衝周德雄比劃了一下。
“大哥果然博學多識,小弟慚愧”。
周德雄不以為意道:“走江湖走的多了,什麼都聽過一點,博學多識怎敢當”。
這話方落,門外黃風大作,周德雄起身去看鏢車,拿起放在桌子邊的鑌鐵棍。今晚他要去睡在鏢車上,免得出了意外,他雖好酒,可走鏢時絕不多喝。多年以來已經成了習慣。
此時方喝的微醺,略有醉意。
走到後院馬房,鑌鐵棍往底下一矗,輕鬆插進地面,四下裡沒人,慢慢悠悠解開腰帶小解。冷不防耳邊涼氣直冒,頓時五分酒氣出了三分,一手一勒褲帶,一手抄起鑌鐵棍朝後猛砸。
“大哥別,是我”。
力道往旁邊一撤,砸在地上,泥土飛濺。
原來身後來的是二猴。
周德雄長吁一口氣,道:“你來幹什麼,辛虧我慢了一分,否則定叫你腦袋開花”。
二猴道:“這不是一路上都是大哥在看鏢,今日大哥回去休息,我二猴睡在這裡,想必不會有什麼麻煩”。
周德雄眉頭微皺,看了一眼天際,漸有繁星。
“不好,賊人說來就來,萬一來了你應付不過來,你回房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