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昂面露驚諤,倒吸一口涼氣,嘴唇發紫戰慄道,“你們這是想借我越國之手,對孫和動兵?”
王澤露出狡黠的笑容,與馬背上頗為得意的回道,“所以不能讓爾等如此順利回營!”
聽罷,陳昂忽然仰面大笑起來,“且不論你們南大營如今損傷殆盡,單是滅了一個區區孫和也改變不了你們徐國當下的死局困境!”
王澤面露微笑,“那咱們就儘管拭目以待的好!”說完,便領軍馬回三十餘步,讓開道路。
陳昂引軍渡水,才過彼岸,王澤大手一揮,領著士卒隔水放箭。
陳昂帶水而走,比及天明,又走了許久,來到一土崗處歇息。
忽然喊聲又起,一彪軍馬再到,卻是許奉從旁殺出。
陳昂這一次再無任何表情,索性讓全軍呆坐在原地,挺身問道許奉,“這一次爾等南營準備怎麼打,我等全力配合!”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許奉怒目相視陳昂,罵道,“若非汝,我安能家破人亡!你我之間的血海深仇,竟忘卻了嗎?”
陳昂冷哼一聲,昂起頭直視許奉兇惡的目光,道,“若再來一次,我一樣還會如此!你若不死,我越國危矣!”
“你!”許奉氣的面色發紫,緊握住流星錘大喝道,“越國淪落至此,皆是因你們這些無恥小人興風作浪而起!”
陳昂卻絲毫不懼,大笑道,“我知道你許公允狂妄,自然看不起我等眾人!可是你是否捫心自問過,你在越國多年,卻只顧慫恿陛下連年征戰,卻不顧國家百姓死活!每年光是供給你許公允征戰的軍費,就要耗費國庫近七成!如此下去,你置國家社稷於何地!”
面對陳昂積壓已久的斥責,許奉卻冷嘲暗諷,“如此之說,也改變不了爾等為將者貪生怕死;為官者貪財好利!爾等誤國誤民,乃是越國千古罪人!”
陳昂聽罷,縱聲大笑,“那又如何?我是貪財怕死,可也比你許公允貪戀名聲的好!你藉助耗費國家財力、犧牲將士們的性命來為你許公允留名青史!”
“無恥狗賊!”許奉氣的火冒三丈,舞錘便欲砸向陳昂,千鈞一髮之際,左右低聲攔阻,“大將軍早有軍令,將軍切不可意氣用事啊!”
許奉抽回鐵鏈,怒斥陳昂,“鼠輩快走,休要讓我改變主意!”
陳昂輕蔑一笑,拱手作揖後翻身上馬領軍西去。
待至遠去,許奉收斂怒氣,喃喃自語道,“越國亡矣。”
時至正午,陳昂率領所剩部眾狼狽回營,剛進營帳,只見得眾人扛箱搶寶,忙得熱火朝天不亦樂乎。
走進帥帳中央,聽聞裡頭歡聲笑語、觥籌交錯,再想到此前孟義所言孫和一事,登時悲憤交加、怒從中來,當先一腳踢開簾門,進帳破口大罵道,“爾等如此無恥無義,難道不怕遭受天下之人恥笑嗎!”
眾人停下笑聲,回頭望向怒氣衝衝的陳昂,盯著視之片刻後,突又恢復原樣。
孫和藉著酒意,手端酒碗燻紅著臉走到陳昂面前,拍了拍其肩膀,奚落嘲諷道,“先替我好好謝謝貴國陛下,讓我軍也能夠如此富裕一次!”
說罷,面向眾人肆意狂笑不止。
陳昂握緊雙全,怒上心頭,抬手打翻孫和手中酒碗,怒斥道,“你這個卑鄙又無恥的小人!我今日若不殺了你,枉為大丈夫也!”
見到局面呈劍拔弩張態勢,一直給眾人陪酒陪笑的田圖驚嚇的趕緊起身,至於陳昂跟前道,“曼寧切不可如此啊……”說著,又給眾人道歉賠罪。
可孫和卻因被羞辱,大為光火,一手拎起陳昂衣領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竟敢辱我?”越說越氣,抽出佩劍立在其項上,厲聲喝道,“給你們越國臉面,叫你聲將軍!可你還真就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老子殺你如同殺一條狗般容易!不信?爺爺這就殺給你看看!”
見到孫和握緊劍柄,林尚當即大喝一聲,“不可!”迅即起身制止孫和。
孫和頗為不悅,扭頭埋怨林尚道,“公和老兄何必攔我殺一條狗?今日若不給殺他,越國眾人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
“他們越國不知天高地厚,那是他們咎由自取!”林尚一邊說著,一邊奪下孫和手中的劍,“可是你若殺了他,那隻會適得其反!”
“什麼意思?”
林尚附在其耳邊低語道,“本就是你宋國不義在先,若再殺了他,讓天下人如何看待你宋國?又讓聯軍弟兄們、各國將帥皇帝如何看待?”
聽他這麼一說,孫和方知其中利害,抽回劍衝陳昂冷哼一聲,“若非公和替你求情,老子今日必然殺了你!”說完,衝他腳下碎了口唾沫,便回位又與眾人痛飲。
田圖趕緊拉著陳昂欲離開帥帳,卻遭陳昂怒甩,怒目圓瞪斥責眾人道,“我越國雖然被韓昱打的體無完膚,但也不是爾等所能肆意欺侮的!”
這話一出,眾人不為所動,仍舊自顧自的互相飲酒作樂,壓根不與理睬。
陳昂調整了番情緒,又道,“韓孝之此人用兵如同鬼魅,僅憑一己之力便能將我越國打的差點亡國,又豈是爾等所能匹敵的?”
聞聽這話,林尚忽然擺手示意眾人停下,放下酒杯望向帳下陳昂,道,“聽你這話的意思是……難道見到了韓孝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