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伯該當知道如今局面已成死局,誰先動手便會陷入被動。夏凡此舉正是想要逼迫世伯率先出手啊!”
對於這一點,馮泰早就明瞭,當即呵斥道,“那又如何?這廝如此辱我,此仇不報叫我如何面對世人!”
“此等小兒何須我等親自出手?我有一計,可兵不血刃地讓這廝付出代價!”周順旋即湊近馮泰耳畔,低聲道,“世伯難不成忘了此前為了拉攏他,而將何然頭顱獻給他一事?”
馮泰還以為他有什麼良策,卻聽他說竟是這件事,臉色登時漲的血紅。
當初為了殺何然,馮泰和周順密謀籌劃了多日,可是無論馮泰怎麼的設計挖坑,周順始終藉故搪塞,就是不肯自己動手。最後實在沒轍,馮泰只得令魯小虎動手方才解決了此事。
對於這件事,馮泰一直耿耿於懷到現在,今日卻又聽到周順竟拿此事前來說事,當即氣不打一出來,氣急敗壞的問道,“我記得清楚得很!可這又如何?”
周順清楚馮泰的怨恨,面上卻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接著回道,“這人雖然死了,可白昂卻一直還不知道此事呢!不妨告訴白昂,殺他軍中大將者,正是當初被他俘虜的宋國駙馬——面對這樣的奇恥大辱,白昂這樣的心高氣傲之人如何能夠忍受?”
馮泰聽到這裡,方才怒氣略微平緩了些,“計雖是好計,但只怕白昂不會輕易上鉤……他可是隻老狐狸啊!”
“如果是陛下的意思呢?”周順露出一抹狡黠,低聲笑道。
“你這是……”馮泰心裡一怔,瞪大起雙眼問道,“你難不成要讓老夫學曹孟德?”
見到氣氛有所緩和,周順這才坐下身子,翹起腿慢悠悠的笑道,“陛下人不在京師,世伯既是陛下舅舅,又是先帝臨終託付的輔國大臣,於情於理都該在此時挺身而出,救國家於危難!”
這簡單幾句話,卻字字都說進了馮泰的心坎。尤其是字裡行間透露出的“挾天子以令諸侯”這層含義,更是讓馮泰興奮不止,竟忘卻了先前不愉快的事情。
心中雖似萬馬奔騰般狂野,面上卻平靜如水般沉靜,淡淡道,“可,如果白昂不奉昭呢?”
周順窺測出了馮泰的心理變化,不禁喜笑顏開的回道,“這不還有個被咱們軟禁起來的韓孝之呢嗎?許奉之前跟咱們達成協議,同意讓韓孝之留京為質。如果白昂膽敢不奉昭,咱們就讓南大營前去前去剿賊!東、南二營互相廝殺,究竟鹿死誰手的好戲不也正是咱們一直期待的嗎?”
“賢侄啊……”馮泰突然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緊緊盯著周順問道,“東、南二營廝殺的這齣好戲,令尊是否也很期待?”
聞言,周順面上掠過一絲尷尬,順手端起桌上茶碗,邊吹著涼透了的茶沫,邊笑道,“我父親已經老了,早已沒了當初的雄心壯志……”
馮泰見狀,微笑著轉頭喝令一直跪地聽令的魯小虎道,“我這就書信一封交由你,速去東大營令白昂前去下北郡奉旨討賊!”
說著,轉身去了內堂沒過一會便封蠟裝好的書信交給魯小虎,緊緊握著他的手道,“此事十萬火急,不容有片刻怠慢!”
魯小虎重重的點了點頭,旋即攥緊書信疾步退出了屋外。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周順忽然輕笑道,“世伯,你覺得此人如何?”
馮泰不假思索的脫口道,“吾有此子,死而無憾!”
面對如此至高無上的讚譽,堂下久不說話的熊固等人皆揪準時機,紛紛開口應承起來:
“這生子當如魯小虎!”
“嗬~”周順面對眾人讚不絕口的一致稱讚,卻顯得不屑一顧,冷冷道,“世伯還是當需謹防此人的好!”
馮泰聽罷,有些不悅的問道,“虎兒尚是幼年時期便投奔與我,經我悉心調教多年方有今日威風,雖不是親兒卻也勝似親兒,不知賢侄卻何出此言?”
周順冷眼笑道,“世伯難道忘了那夜刺客偷襲,這魯小虎明明可以將其一招斃命,卻故意留手直等到周寧派人來送信!”
經他這麼一提醒,馮泰也覺得頗為蹊蹺。對於自己培養多年的魯小虎,他的身手能耐自己是最清楚的。
那夜在屋頂上與顧月夕的對決,魯小虎有許多機會可以將其置於死地,卻偏偏一直未出殺招!如此來看,別真是有些瞞著自己的事情……
但周順這龜兒子的話也不能全信,他老謀深算的很,一肚子的壞水讓人防不勝防!
遂,馮泰笑著解釋道,“我待虎兒恩重如山,虎兒這人又知恩圖報的很——我與他如當年關公、關平無異。賢侄莫要挑唆我與虎兒父子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