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熊固等人進屋,馮泰一邊令侍女們接著演奏,一邊笑對著何然、周順道,“二位請盡情欣賞,這小女名曰‘小玉’,原先可也是京師頭牌!”
話音未落,幾聲清冽動脾的琵琶聲入冷泉滴水般劃空而起,四座剎那間寂然無聲。
小玉身後的侍女們紛紛相互對視一眼,知趣地退到一旁,只留下一個執蕭一個持笙,輕輕細吹著與琵琶交和。
霎那間,整個堂廳沉浸在一派仙樂之中,隱藏在眾人心頭的煩躁、沉悶、壓抑地情緒被掃除的乾乾淨淨。
待到過門之時,小玉移步出班,一邊緩緩揮舞長袖,一邊輕聲曼歌起來。
“絕世佳才!”周順沒有喝酒,卻已經醉了,不住的拍掌稱讚道,“可惜我西大營難尋此等絕色佳人,世伯真是好豔福啊!”
“賢侄這是哪裡話?這本就是準備贈予你的……”馮泰不禁臉一紅,對這個小玉的“本事”早就領教過。忽然不禁開心地哈哈大笑,把正在聚精會神看戲的何然、周順笑的莫名其妙起來。
周順旋即問道,“世伯何故突然發笑?”
馮泰當即一怔,臉色略有尷尬地趕忙解釋,“此女子秀外慧中,賢侄還需好好珍惜啊!”
“國舅爺!”熊固沒有理會他們的談話,一個起身拱手作揖問道,“前方傳來密信,陛下不日內將要抵達南大營!”
馮泰聽後搖頭道,“我這小外甥,倒是動作快得很,一刻也不肯耽誤!”
何然聽他們說起陛下,便回話道,“韓孝之雖不在軍中,奈何南大營被他這些年經營的風生水起,萬萬不可小覷啊!”
馮泰卻忽然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了何然,“我這做舅舅的可也不是好惹的!你和文直先看看這個!”
此刻堂內小玉等人已歌舞停歇,帶著幾個姑娘們朝馮泰施了個禮,便領著眾人回了屋內。
熊固等人一直等到退去,見何然二人正聚精會神的看著信,當即笑著對馮泰說道,“當下是時候放出夏凡出來溜一溜了!”
“你是說去南營?”馮泰轉臉問道。
“不……”熊固冷笑一聲,“讓他去會一會韓孝之!”
何然靜靜聽著,忽然眼中放出光來,插口說道,“熊大人說的對!韓孝之這幾日有些太過安逸,也該讓他起些波瀾了!正好藉此機會殺了他!”
他們口中的夏凡,表子和路。原先乃是宋國駙馬,白昂揮軍滅宋時因覺著此人英氣逼人,又有萬夫不當之才,故而擅自保了下來。後因為要與馮泰搭建關係,便將此人送給了馮泰。
當時不覺得此人有多厲害,卻也見他相貌雄偉,便為其該換身份,留在府中做了個看家護院的侍從。
恰逢某日各方藩國來朝,皇帝舉辦了個萬國比武大會,沒成想此人竟一舉拔得頭籌,被御前欽點為“大徐第一勇士”,由此以後,馮泰才對其另眼相看。
對於他的本事,馮泰自是有自信的,卻也對韓昱依舊懷有忌憚,始終認為當下還不是能夠與韓昱撕破臉的程度,只“嗯”了一聲便沒再言語。
“扯哪裡去了!”熊固忽然神色大變,“殺一個韓孝之有什麼用?只能打草驚蛇壞了國舅大事!有殺他的功夫,還不如藉此機會查出林雄究竟想幹什麼!”
“林雄?”何然看完了信,轉手遞給周順,沉吟道,“就是這個被唐國派來的奸細?”
熊固聽聞,面上陡然露出遲疑神色,旋即偷偷望了眼馮泰,見他神態自若的不為所動,旋即笑道,“對,就是他!他本來可以在唐國拜將入侯的,卻被唐國皇帝派來做了這麼個見不得光的苦差事……”
“廢物一個!”周順也看完了信,啪的一拍後不以為然道,“他的身份早就被陛下看穿了,如今不過是顆棋子罷了!”
馮泰聽了一笑,立起身對眾人問道,“諸位覺著韓孝之和那林雄,哪個才是咱們的心頭大患?”
“那自然是韓孝之了……”
見眾人近乎異口同聲,馮泰卻笑道,“非也!”
“難不成會是那林雄?”何然有些發懵,“雖然說還沒到咱們動手的時候,但那韓孝之精明的很,萬一露出破綻馬腳……”
“信上是如何說的?”馮泰冷笑一聲。
“額……”周順眼珠轉動了幾下,旋即與眾人解釋道,“唐國密報,厲兵秣馬多年,人手具已安排妥當,只等一聲令下便可行動……”
這話雖然不夠詳盡,隱晦的很。可是屋內眾人卻早已知道是個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