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是知道了溫涼沒有吃晚飯,特意給其叫了這些。
電話還沒有結束通話,溫涼拿著東西回房間,對著電話那邊的人隨口道:“謝謝,你是讓唐現幫忙叫的吧。”
顧寒時的時間有多貴,溫涼心裡清楚的很,這個男人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王者,應無心於這些瑣事。
“豈是,阿涼,你怎麼有這樣的誤會,這些東西可是我從千百家店鋪裡,精挑細選的,就連配送晚點都是我自己打電話去催的,關唐現何事,你就這般瞧不上你老公,覺得我不會心疼人嘛。”顧寒時的語氣裡透著亦真亦假的怨怪,還有些消失於時光之中,找不回的幼稚輕狂。
溫涼的被顧寒時的這些話激的心尖不自覺的顫動了一下,腦海中突然出現了很久以前,那個年少的顧寒時的模樣。
狂妄,幼稚,暴躁的佔有,乖張飛揚的笑容,勢在必得。
如今的顧寒時,身上早已沒了當年的影子,而不甘寂寞的本性,竟在這稠密深沉的冬夜裡,又開始稍稍的冒頭。
似是完全信任的交付,袒露在溫涼的面前。
彰顯著再溫涼的世界裡,顧寒時從來未有改變,所有美好的模樣,只願在溫涼的世界展露,其他人休想分享半分。
溫涼不知如何回應著突如其來的親密,默不作聲。
顧寒時沒等到回答,嘴角含著苦澀,叮囑道:“吃完東西,早點休息,我這邊還有一些事情要忙,就先這樣吧。”
電話結束通話,溫涼躺倒在床上,盯著房間的天花,出神。
腦袋裡思緒混亂,應該是想了很多東西吧,可細細想來,她又發現自己好像什麼都沒想。
復仇,怨恨,跨不過的那段記憶,失去最重要的人。
她應該要個交代,對自己,對逝去的小小靈魂。
冬天的夜,冷,冷的刺骨。
窗外沙沙作響吹動的風聲,似曾經大年三十,大洋彼岸,車水馬龍中湧動不止的狂風一樣,使人體感生寒。
幾年過去,那段路上的血腥味,也不知消散可否。
第二天溫涼醒來的時候,天光微醺,將亮未亮。
她好像做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夢,在房內昏暗的光線裡,輕聲的驚呼,猛然睜開了眼睛。
平復了很久,才恢復到正常的呼吸,冷靜下來。
爾後又在床上躺了一會,才起床,拿了衣物,去洗漱了。
也許她該吃點藥。
溫涼一邊刷牙一邊想,安眠藥自有安眠藥存在的必要,至少能催人入睡。
準備出門的時候,粘稠的空氣忽而溼潤起來,細雨飄飄絮絮的落下,清晨的街景頓時白茫茫的一片。
溫涼站在前臺,對著旅館的工作人員道:“請叫人去幫我清理一下房間,換一下洗漱用品和被單床單等。”
工作人員勤懇的記下,然後摻雜著關心試圖和溫涼攀談:“溫小姐,這麼早就出去嗎?”
溫涼的態度不冷不熱,一邊籤房間續費的單子,輕輕的“嗯”了一聲。
許是服務行業的人才都熱情洋溢,性格大方且開朗,旅館前臺的工作人員對於溫涼稱不上熱情的回應,也沒有一點怨言和退卻,反而更加熱情道:“那溫小姐記得帶傘啊,這幾天下不停的雨,又開始下了,雖然現在只是細雨綿綿,看上去不打緊,但說不準等下會下大了,還是帶傘比較保險。”
工作人員看到溫涼一身黑,兩手空空,最後善意的提醒。
溫涼隨著工作人員的話,看了一下外面的天氣,淡淡道:“那也說不定,雨等下便停了。”
聽這話字面的意思,她是不願意帶傘。旅館前臺的工作人員是個年輕的小姑娘,溫涼這回答,終於使她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了一絲尷尬,笑容有些勉強應和:“溫小姐說的也對,指不定這小雨,馬上就停了。”
溫涼察覺到小姑娘的尷尬,垂眉將簽好的單子遞回去,很是自然道:“謝謝你了,我會帶傘的。”
她不應該把自己的尖銳表露出來,刺痛別人的善意。
回房取傘,再路過前臺的時候,小姑娘朝她友善的笑了笑,溫涼回以一個淺淺的笑容,不溫不火,卻足以傳達自己的善意。
踏出旅館,溫涼還未來的及開啟傘,頭上忽然投下一片陰影,身邊站了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