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面一下就安靜了下來,透著一股子讓人絕望的悶,趙小東忽然開始低低地哭了起來,雙手掩著臉,哭著說:“溫涼姐,你知道嗎?我這幾天只要一閉上眼睛來,就看見曉月,刀子拋開她的肚子的時候,無數白色的蟲子從她的肚子裡面爬出來……”
說著說著,趙小東抑制不住痛哭了起來,那個場景,怕是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了。
溫涼坐在那裡,聽著他的哭聲,心如刀割。
她站起身來,把趙小東抱住,拍著他的肩安慰:“別想了,先養好病,以後再說。”
趙小東的精神很崩潰,她陪了他兩個多小時,直到趙小東安定下來睡著她才離開。
從醫院出來,李尚已經把車開到了門口,看見溫涼出來馬上下車拉開了車門:“太太,現在是要回家了嗎?”
天色已晚,她站在醫院門口,看著呼嘯而來的救護車,心中頓時惆悵,人的生死或許只是一個瞬間的事情,生命有太多的不確定,唯有好好珍惜當下。
突然便想顧寒時了。
“等一下。”她轉過身去拿手機給顧寒時打電話,卻突然想起來自己剛換了新手機,沒有存顧寒時的電話。
正在恍惚的時候,手中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低頭一看,那螢幕上端端正正地顯示著兩個字:老公。
她的心頓時漏了一拍,她什麼時候存了老公這個號碼了?
這個人是誰?
想歸想,她還是馬上接起了電話,試探地問:“喂,哪位?”
話筒那邊安靜了半響,就在她以為那邊已經結束通話了電話的時候,那男人質感醇厚低沉的嗓音流淌而出:“連老公兩個字都不認得?”
溫涼站在冷風裡,突然就無言以對了!
她怎麼知道這個號碼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她明明沒有存的好不好!
似乎是感覺出來了她的心思,那邊顧先生輕聲軟語地解釋:“怕你找不到我,所以自做主張給你存了號碼!”
“你……”溫涼想起手機裡的東西,心中忐忑不安,卻又問不出來。
他是她的丈夫,她總不能有什麼秘密瞞著他吧。
“你是想要問我有沒有看到你手機裡的東西?”他的聲音還是很好聽,但是似乎有些感冒,嗓子有些不大好了。
溫涼頭頂上有無數的烏鴉飛過去,這個男人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嗎?
她不說話。
顧先生慢條斯理地說:“這個問題我回去後再和你慢慢地討論。”男人像是在開車,停頓了一下,又慢悠悠地補上一句:“在~床上。”
這句話連起來就是說,我回去再和你在床~上慢慢地討論這個問題!
怎麼覺得這句話哪裡不對勁,溫涼的眼角抽搐不已,更是說不出話來了,那邊已經說了回見,然後掛了電話。
他現在已經回去了,溫涼不敢耽擱,也坐上車回家。
回到古堡,客廳裡的燈還亮著,見她回來,梅姨迎上來,溫涼連忙問:“先生回來了嗎?”
“回來了,在樓上書房。”梅姨指了指樓上,她剛給顧寒時送了水過去。
“我知道了,梅姨,你快下去歇著吧。”她換了鞋子,赤著腳就跑上樓去了,在家裡她打小就不喜歡穿鞋子,赤腳奔跑的感覺讓她感覺良好。
梅姨看著她藏不住喜悅的背影,笑著低聲說了句:“真好!”
這兩個人的幸福,溢之言表,顧先生剛才回來的第一句話也是問太太回來了嗎?這兩個人,還真的是心裡掛著彼此呢!
書房就在她們的臥室旁邊,她跑到書房門前站定,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又是順了一下自己的氣息,才抬起手來想要敲門,才看見門開了一個縫了。
從裡面傳來沉沉冷冷的聲線:“陸沉風還真是一把難啃的骨頭,改天我見見他。”
罷了罷,又問:“沈先生的人還好嗎??”
“他若是做了什麼,他陸沉風也就別活著了。”
男人的語氣死於更加陰冷的幾分,言辭之中都是排斥和不喜歡,還帶著某種嫌棄,那種如同寒冰覆蓋的感覺讓站在門外的溫涼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