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人痛哭著,話語斷斷續續,說得不那麼連貫。
大抵便是:
顧先生,孩子已經出生了,不幸的是,他患有先天性心臟衰竭,現在急需十萬美金手術費。
最後一句,她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哀求他:“顧先生,你若是有空,便來看看他吧!”
說著,便哭得眼淚滂沱。
五個月的孩子,生死不知,顧寒時,未曾來看過他一眼。
溫涼多心痛,這孩子,生來便沒有父親!
C城的冬天下了雪,顧家宴廳上人聲漸漸湮滅,顧寒時握著話筒,眉目浸在雪亮寒光裡,長得多瀲灩,心便有多硬。
他只說了兩句話,第一句:“溫涼是誰?我顧寒時的女人這麼多,哪裡記得誰的名字?”
“想用孩子訛我?你瞧,上天都不給你這個機會,若是死了,不是正好嗎?”
加州十二月天了,話筒從溫涼的手中滑落,血液在身體裡凝滯,她直愣愣地站在那裡,好像被人抽空了力氣。
那一瞬,她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心死如灰。
顧寒時,最無情是你!
當天夜裡,孩子突發高燒昏迷不醒,然後被推入急救室,溫涼跪在急救室前求那上了年紀的醫生救救她的孩子。
醫生出來,搖搖頭同情地和她說:“對不起溫小姐,我們已經盡力了!”
腦袋轟然一聲,那一瞬間,她覺得*在橫飛。
那孩子走得突然,她透過急救室沒有關上的門看進去,護士正在用白布把他的身體全部蓋上。
他小小的身子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雪亮雪亮的醫院,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溫涼筆直地站在那裡,眼淚再也沒有掉下來一滴。
大年二十九的晚上,中國的C城煙花璀璨滿夜空,人聲鼎沸歡聲笑語,紅色燈籠掛滿了長長的馬路,親人聚在桌上歡樂地吃著團圓飯。
到處都充滿了喜慶。
這個夜裡,遠在美國加州的溫涼,走入了滾滾車流之中。
汽車急切的鳴笛聲裡,她微微偏過頭看向朝著她碾壓而來的車流,張開了雙手,像展翅欲飛的鳥兒。
像是要飛上天堂,她的心,卻想要入了地域。
耳邊是慌亂刺耳的急剎車的聲音,身體被撞飛出去,血肉模糊之際,她沒有喊疼,只決然地呢喃了一句:“顧寒時,做了鬼,要你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