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薩倫半眯著眼,“是什麼呢?”
兩人目光對視,薩倫的眼睛就像是藏著彎刀一樣想要從薩摩的眼中硬往外剜出什麼,而薩摩則是淡定的半睜著眼,任由薩倫在他那深不見底的眸子中掃挖。而等到他乾咳一聲、再度張口的時候,看到的是薩倫那掩飾極好的、控制不住的咬牙切齒。
真是個矛盾的傢伙啊……兩家的血脈他都完美繼承了。以前他的身上只能夠看見他母親的影子,而現在他也已經開始證明自己依舊還是個金帆船家的人了。這真是不知道該欣慰還是擔憂,但總之就現在來說,他讓自己玩的非常愉快。
微微一笑,薩摩將一隻手背在了身後,另一隻則是在空中做了一個極度富有表現力的動作,好像一片被逆風吹拂、扶搖直上的落葉。
“總之,親愛的侄子,你做了一件錯事。”他用憂傷的語氣哀愁的說道,但所有人都能夠聽出他聲音中的從容,“家族不得不因為你而向黑暗天堂、向莎法提娜小姐道歉,而我也不得不再一次的為你收拾這個爛攤子。幸好,這並不是一個多難的問題。”
“當然了。”薩倫哼了一聲,扭過了頭,“當然了!”
如果真是一個多難的問題,家族恐怕就不會讓他闖出來了——就像他所說的,他的這位親叔叔可不是一個蠢貨,聰明的很呢!
“不過這並不代表你之後就不用受到處罰了。”薩摩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頓,再次歪頭向著後方的水池方向看了一眼,“特別還有著一位家族寶貴、忠誠、前途無量的執法人因為你而可悲的喪失掉了他如此年輕的生命。”
“……我可真的是快要吐出來了。”薩倫的嘴角抽動了兩下,最後終於是被氣的抱起肩膀冷笑出聲,“家族什麼時候對一條可有可無的賤狗這麼關心了?”
“親愛的侄子,你這麼說的話,可就實在是太令人傷心了。”薩摩眼眸微垂,平靜的說道。
“傷誰的心?他們的嗎?”薩倫誇張的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薩摩,然後眼睛掃了一圈後面的黑衣刀手們,嘆著氣搖了搖頭,“省省吧,這點虛假的情感大可不必浪費在他們的身上——一個用金錢與數字來衡量一切的地方,你覺得會養出一群什麼東西?你覺得這些腦袋會沒有思考過他們是在給什麼樣的人打什麼樣的工嗎?”
“……”
“而且,他也已經不算是家族的成員了。”薩倫冷哼補充道,“他對我——對他的主人動了手,而且還是殺手。”
“你不是他的主人,他的鏈子牽在我的手裡。”薩摩也沒有了笑意,漠然的看著薩倫,“而他的權力是我給他的,為的是防止你做出什麼會嚴重損害到家族利益的事——無論你是自願,還是被迫。”
“無論他的鏈子牽在誰的手裡,他都是家族的狗——‘家族的狗’,你明白嗎?他的擁有權在家族的手裡,不是在你的手裡,你只是在為家族使用他而已。但無論是誰在用他,每一個家族的正式成員都同樣也算是他的主人,他沒有資格對任何其中的任何一個露出獠牙。”薩倫語氣沒有任何的起伏,“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行!”
“按照家族的規定,我有權力賦予他……”
“按照家族的規定,只要執法人膽敢對家族正式成員出手,就可算作是自動叛出家族,無論他是有著什麼樣的理由。”薩倫厲聲的將自己的叔叔打斷,在對方那陡然睜大的眼睛注視下向前大邁出了一步,雙眼直直的與他對視,氣勢凝練、咄咄逼人,“還是說,我已經不算是家族的正式成員了——叔叔?!”
那條狗,還是我,你選一個吧——薩倫這再明顯不過的意思,就算是後面的南茜都已經看出來了。她悄然的站在陰影之中,脫離了薩倫的背後,饒有興趣的看著面前的這場叔侄大戲,兩隻手興奮的小幅度搓著。但是馬上,她忽然腦袋一歪,看向了門口的方向。
與此同時,很輕但是在靜謐的空間內卻分外清晰的敲門聲傳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薩倫與薩摩同時偏頭,看向了那悄無聲息出現在門口的身影。
“那個,”高蒂乾咳了一聲,“我是不是來的有些不太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