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什一羅丟過來的書架撞著艾德,然後艾德撞著他身後的另一座書架,三者以什一羅那巨大到不講道理的恐怖怪力為因,直接被從醫院三樓的這座陽臺上給砸翻飛了出去,落向了下方。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這下面就是艾德在過來的時候停車的車道。而車道邊上還停著他的車。他的車就停在醫院這個該死的房間該死的陽臺的正下邊兒。
“砰”的巨大響聲中,第一座書架砸在了艾德的車頂上,然後緊接著艾德砸在了書架身上,然後第二座書架砸在了艾德身上。
艾德感覺自己要死了。他喘息劇烈,額頭滲滿了汗水,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頭都在尖叫、都在哭泣、都在痛苦的呻吟。除了他的牙齒。
緊緊的咬住牙關,艾德目光陰沉,眼睛睜大,奮力的想要將自己身上沉重的書架推開,但是卻很難做到。一方面是因為打到現在艾德其實已經是有些脫力了,他可是連午飯都還沒吃呢,而且還跑了一上午,又和什一羅這個怪物鏖戰了這麼長的時間。而另一方面——他上面的這玩意兒也是真他媽的太重了。見鬼,那個怪力女,她是怎麼把它給像掛滿胸罩的內衣架一樣扔起來的?而且還是兩次!
穩下來,沉住氣。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慌,不能亂,不能逃避,不能放棄,不能喪失理智,不能歇斯底里。冷靜,冷靜下來,搞清楚狀況,判斷好情況,以最快的速度製作出最優的解決方案,然後不要猶豫,立即執行——這是艾德經過不知道多少次類似的危機,專門總結出來的完美適用於任何場合下的無上高效級生存法則!
他堅信自己所總結的沒錯,一點錯也沒有。但是畢竟人無完人,絕對的完美就像絕對的圓一樣,永遠都只存在於理論之中。就像那一句無論再過去或現在或未來的任何時候都絕對會永恆不變的至理名言一樣——“當你覺得事情變得很糟的時候,千萬不要煩心。它其實還會變得更糟”。
幾秒鐘的時間,就在艾德馬上就要將壓在自己身上的大山給撐起來,給和掀被子一樣的掀開的時候,又一聲沉重的墜落聲響起,有一件沉重的重物砸了下來,砸在了艾德上面的書架上。
“砰——”
這一下艾德真的感覺自己好像快死了。他在漢堡最中間的位置,變成了一塊七分熟的牛肉餅。廚師手藝不精,這肉餅壓的一點也不均勻。
“……”
仰起頭,艾德透過書架的夾層看向上方,看到了那一道他現在最不想要看到的身影。什一羅踩著書架的木頭,低著頭俯視著艾德,目光漠然,面無表情。她的手裡面拿著一把槍。
原來如此。艾德舔了一下嘴唇,深吸了一口氣,半睜著眼與什一羅對視。原來這個女人剛剛是去拿自己的槍了,難怪過了一下才會追擊過來。真希望她在走的時候沒有大方的順手請那位倒黴的巴弗侖薩先生吃上一枚子彈,他現在的情況已經是徹底沒有攔得住什一羅這隻野獸的可能了,這樣一來巴弗侖薩對他的價值一時間就呈直線上升了。
當然,前提是現在她在走的時候不會大方的順手請他也吃上一枚子彈。
“你的運氣不錯,偵探。”什一羅低頭看著艾德,忽然間張口說道,“各方面來說。”
艾德笑笑,咧了咧嘴。“看上去好像的確是這樣。”他費勁的出聲,胸中氣流的震動牽扯著他渾身都是一陣的疼痛,不過他還能夠忍住不表現出來,“你要殺死我嗎,醫生……我勸你最好還是殺死我。”
“為什麼。”
“因為如果你不那麼做的話,遲早我們還是會再見面的。”
“……”
什一羅蹲了下來。她突然的俯身下蹲,隔著書架的空隙看著艾德的雙眼,看著這個已經精疲力盡、大難不死的幸運的男人,看著這個一直到現在這種情況還在滿嘴俏皮話的討厭的男人,沉默的盯了一會兒。然後,她手中的手槍一動,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
“別太快,偵探。”她輕聲的說道,“別太快。”
“不能保證。”艾德目光一動不動,嘴角莫名的微笑沒有一點變化,“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永遠也不能肯定。”
什一羅嘴角抽動了一下,在艾德驚訝的注視中忽然也露出了一個有些奇怪的微笑。無論這絲笑容的意義究竟是什麼,這都是這個鋼鐵一般的女人第一次在什一羅面前露出不一樣的神情。
“我不會知道,我不能肯定——那你會知道嗎?”她慢慢的說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艾德,“你能肯定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