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後,小鬍子敲門走進了房間——他其實不用這麼做,反正門已經壞了,而且還是大開著的。不過他依然還是這麼做了,可能是因為不必要的緊張,也可能只是習慣使然。
他的手上託著托盤,托盤裡有著一個酒瓶和兩個杯子,看上去好像是那種很不容易見到的上等貨色。無論是酒還是杯子。
他安靜的進來,將托盤放下,將酒和酒杯擺放在辦公桌上,剛想要為那坐著的兩位斟酒,就被禮貌的客人禮貌的揮揮手打斷。
“謝謝,”他說,對著小鬍子露出了一絲微笑,“但是不用,我們自己來就好。現在出去吧。”
“……”
小鬍子看了看這個一點也不客氣的客氣的客人,眨了眨眼,沉默的轉頭望向坐在主位上的大鬍子。大鬍子一手扶著額頭,拉著長臉,對著他點了點頭。
小鬍子立刻直起腰,轉身走出了房間,順手掩上了房門。
“我能問問,”看著自顧自倒酒、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的艾德,加里森耐著性子和火氣,斟酌著語氣沉聲說道,“你是怎麼這麼快知道什一羅來過我這裡的?”
“我有我的路子。你不需要清楚。”
“那你能說說你打聽關於什一羅的事情是因為什麼嗎?”
“因為工作。”艾德說,將酒瓶放下,捧起酒杯閉上眼睛聞了聞,露出了陶醉、滿意的神情,然後睜眼看向加里森,“我是偵探,先生。你應該知道才對。”
“我知道。”加里森乾巴巴的點頭,“我想說的是,你是在為誰工作的?是什麼樣的委託會讓你決定插手調查和什一羅扯上關係的事情?甚至不惜為此得罪A.R.X?”
艾德一下子笑了。“如果你是在關係我,加里森先生。”他說,“那麼大可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脫身自保。現在,咱們別再廢話了,告訴我我想要知道的——什一羅到這裡是幹什麼來了?”
“……因為金幣。”
“什麼?”
“阿法布霍達金幣。”加里森吐了口氣,喉嚨裡發出了渾濁不清的聲音,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她來到這裡,是為了問我關於阿法布霍達金幣的事情。”
“……”
艾德看著加里森。他將小鬍子留下來的第二個杯子推到加里森的面前,然後拿起酒瓶慢慢的給他斟酒,邊倒邊閉著嘴唇抬眼望著他。
“和我說說,這個阿法布霍達金幣的事情。”他緩慢的說,低啞的聲音堅定有力,認真的盯著加里森,“以及為什麼什一羅會專門跑來找你問它?”
“恐怕我沒什麼能夠跟你說的,偵探。”加里森出奇的鎮定,看著艾德給自己倒酒,“就像我沒什麼能夠跟她說的一樣。我對這個阿法布霍達金幣同樣也不怎麼了解,只知道它很古老,很值錢,好像是鑄就於天啟之前地球時代的工藝品。我知道組織裡面一直有人在追這批金幣的下落,好像也確實找到並搞到了全部一整套金幣中的一部分,好像是有十八枚的樣子。可是那和我沒關係,我並不負責那批金幣的事情,僅僅只是稍微瞭解一點內情而已。而和我一樣的組織裡許多其他管理層同樣瞭解這個事情,有些甚至比我知道的更多。”
此時艾德已經將酒瓶放了回去。加里森看著他給自己倒滿的酒杯,在說完之後立刻拿起來喝了一口。
“古代紀元的金幣……”艾德眼睛微微眯起,目光閃動了一下,沉吟的舔了舔嘴唇,“為什麼什一羅會專門跑過來找你,而不是去找A.R.X其他的管理人?”
“可能是因為……泰爾斯和霍麗那兩個白痴吧。”加里森悶聲的說道,臉色不太好看。
“泰爾斯和霍麗?”艾德眉頭一動,“你認識他們?”
泰爾斯和霍麗,這是巴琪塔爾東十六.大街兩千一百七十四號死掉的那對癮君子夫婦的名字,失蹤的蘇珊的父母。
“他們在這裡工作,是我的手下……勉強也算是A.R.X的底層成員。”加里森說,“那條狂犬提到過他們的名字。好像就是因為他們兩個和我之間的關係她才會專門過來找我的,因為我是他們兩個的頂頭上司。他們昨天被發現死在了家裡面。”
“我知道。”艾德點頭,“而什一羅則是他們兩個的護理醫生,幫忙他們治療毒癮。我到過現場。”
“你到過現場?”加里森狐疑的看了看什一羅,然後眼睛徒然睜大了少許,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你不會就是因為那兩個白痴的死才會插手進這件事情裡面的吧?”
“是,也不完全是。”
“你是個白痴。比那兩個白痴更白痴的白痴。”
“……是,也不完全是。”艾德笑了笑,毫不在意,“所以,之後呢?我想只是如此的話,你應該打發不了那種被純粹意志所驅使的傢伙就這麼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的離開。”
“的確不可能。”加里森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她對金幣的事情很重視,非常重視。好像這個金幣和泰爾斯和霍麗那兩個白痴的死有著什麼關係——反正我是猜不出有什麼關係,或者說猜不出能有他媽的什麼關係——總之,他問了我組織中負責金幣事宜的管理人的名字,問了我他現在的位置,然後就走了。”
“你告訴她了?”
“我有別的選擇嗎?”
艾德認真琢磨了一下。“好像確實沒有,”他說,然後點了點頭,低頭喝了一口酒,然後重新看向加里森,“所以,那個人叫什麼,現在在哪兒?”
“你要去?”加里森神色古怪,“我想現在那條瘋狗肯定就在那裡,你現在去的話很有可能會和她撞到一起。然後你就會死在那裡了。”
“關於這個,”艾德笑了笑,搖了搖頭,“你永遠也不可能知道,永遠也不可能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