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實悠長的琴音飄滿了整條街道,玄鳥的琴音似乎比別人要傳得更遠一些,似乎整條街道都浸淫在她的琴音之中,便引得這琴場外的人也都好奇而來,轉眼原本就被圍得死死的琴場愈發水洩不通了。
眾人發現這黑衫女子的琴音不知為何,格外的扣人心絃,似乎更厚實一些,更綿長一些,更有餘地讓人回味一些,好似能穿透他們的耳膜,直抵他們的心靈一般。
白衣女子不知不覺也沉浸在了這妙不可言的琴音之中,也是靠著一腔之憤以及那份骨子裡的自傲才將自己強拉回現實,避免了被自己所瞧不起之人用琴音征服的尷尬局面。
只不過...
看那四周已然盡皆沉浸在黑衫女子琴音中的路人,她知道,這一次。
是她輸了。
輸得徹徹底底。
當琴音湮絕後,玄鳥收回雙手,站了起來,亭亭玉立。
而眾人在歷經了好一陣恍惚後才從琴音帶給他們的意境中脫離出來,看向那黑衫女子,這才發現他們都是被女子絕妙精湛的琴藝給吸去了全部的注意力,不曾留意到女子其實容貌也是秀美絕俗得很,那精緻得如畫中女子般的瓜子臉,柔順的青絲,盈盈一握的腰肢,以及修長挺拔的嬌軀,真可謂國色天香,人間尤物。
不似那一般的庸脂俗粉。
當有一個人帶頭鼓掌喝彩時,其餘人立即便加入其中,一瞬間在琴場的上空形成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呼聲,震耳欲聾,更是籠罩了整條街道。
玄鳥到底是與人打過許多交道的,八面玲瓏,波瀾不驚,所以不曾被這有些誇張的路人的反應所嚇到。
只是微微一笑。
而後看向了那白衣女子。
玄鳥那對秋水眸子裡的楚楚目光定定地把白衣女子給望著,無辜的眼神無疑是在說。
姐姐,你倒是回個話呀。
白衣女子不知為何被眼前這黑衫女子的楚楚眼神盯得心裡有些犯怵,花了片刻的時間整理心神,乾咳了幾下說道。
“彈得不錯。”
玄鳥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路人看待白衣女子的眼神裡已是多了一抹鄙夷。何止是不錯?簡直是絕好!
好嘛,嘲諷人家黑衫女子,到頭來人家硬生生用琴藝把你折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當真是佩服!佩服!
自愧不如啊。
關鍵是還死不承認,只說一句“不錯”,這般煮熟的鴨子嘴硬,當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白衣女子如何不知道周圍這些路人看她的眼神呢,只是事已至此,除了強裝鎮定,她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
怪只怪自己有眼無珠,仗著琴宗的威望對人頤指氣使慣了,一時半會改不過來。
她便說道,“你的琴藝已經過關了,便到那中心廣場去等候吧,到時會有宗門的人帶你去門內參加複試的。”
女子口中所說的“中心廣場”,是百琴城東西南北街的中心交匯處,那裡有琴宗的弟子在等候過了初試的考核者,等這一天的考核結束後,便會將過關的人統一帶到門內進行復試。
參加考核之人自是對琴宗極其嚮往的,不然幹嘛費盡心思苦練琴藝來參加這一場考核呢?便是之前不向往的,聽到女子這一句“你過了初試,可以參加複試,有機會加入琴宗”,也會改變心意的。
所有人都滿懷期待、羨慕與祝賀地看著玄鳥。
然而玄鳥拒絕了。
她道,“謝謝姐姐好意,只不過我並無加入琴宗的意思,只是單純見你說此地無人了,這才冒然上前,給諸位獻醜。”
一聽這話,周圍人都是露出了遺憾和不解的眼神。
白衣女子柳眉一挑,薄唇翕張,斥道,“你這是在瞧不起我們琴宗麼?!我代表宗門主動邀請你,你竟敢拒絕?你把自己當什麼人了?!我奉勸你,切勿太目中無人了!”
玄鳥趕忙欠身,頷首,解釋道,“姐姐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琴宗自是江湖中有名有實的門派,我對琴宗也是敬重得很,絕無半分小覷之意。只是...我確實暫無加入門派的想法。”
白衣女子指著玄鳥的鼻子,“你——”
“加入吧。”
這時,一道溫潤的嗓音將白衣女子口中的話打斷。
眾人微微一愣,只見一個棕衫男子穿過人群來到場中,背部彆著兩條被布匹包裹看不清內裡的長狀物。
“你是何人?!”白衣女子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