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吼一聲,揮手拿出一面大鏡子,命穩婆拿著,又回手給自己打了一針麻醉劑下去,不待起效,對準自己腹部就是一刀劃下,鮮血迸出,穩婆嚇得嗷的一聲,扔了鏡子就跑,餘下幾個也哇哇叫著逃出產房。
“舉著!”沈夢昔嘶喊著,黃藥師驚呆了。
“舉著啊!”沈夢昔要瘋了。
黃藥師機械地舉著鏡子,沈夢昔疼得渾身打戰,她像是一隻母獅一般吼了一聲,凝聚全身所有氣力和內力,對著鏡子,又是一刀,割開腹膜,子宮暴露出來時,麻醉起了一些效果,她將子宮切開一個小口,卻實在無力,示意黃藥師將子宮撕開,取出孩子。
黃藥師一代宗師,面如土色,顫抖著手,舉著噴滿鮮血的鏡子,呆若木雞。
一盞茶之前,他的妻子還好好地在院子裡溜達待產,怎麼一轉眼就變成了一個血肉模糊的人......
沈夢昔察覺那黑色毒血已經逼近子宮,“快,毒,毒......”
黃藥師如夢初醒,扔了鏡子,咬緊牙關,兩手微一用力,撕開子宮,輕輕取出孩子,就在托出的剎那,沈夢昔使出最後的力氣,一剪刀剪斷臍帶。
黃藥師像個傻子一般,託著血淋淋的孩子。
“繫上....臍帶......讓他哭...”沈夢昔用盡最後的力氣,擠出幾個字來,只覺渾身力氣迅速消失,身子也覺一輕。
她看到黃藥師捧著孩子撲在自己身前,一張驚恐悲痛的臉在眼前放大,他大喊著阿蘅,她卻聽不到任何聲音,蓉兒也衝了進來,抱著她的脖子大哭起來,可隨即她又看不到東西了,連初生的兒子都沒來得及看一眼。
她沒什麼後悔的,只是有些遺憾。
她沉沉地想,一切又回到她來之前的狀態了嗎,杜蘅到底死於難產了,黃蓉到底是沒了媽,五絕果然是不能有妻子的吧......
這十幾年的日子,像過電影一樣,瞬間在腦海裡迴圈了一遍,她對黃藥師,從畏懼戒備,到逐漸熟悉,到互相容忍,竟過去了十年。
她的到來改變了許多,但更多的是無可奈何,她只是一粒微塵,阻止不了南宋的衰落和滅亡。
其實,中華民族的極盛時期,正是趙宋,經濟、文化都強於唐代,只是後世不瞭解罷了。
她也不甚糾結了,盛衰迴圈,生生不息,終有一日,華夏文明,終必復興。
只是,她習慣了每次都壽終正寢,如今還不到三十歲,實在是沒有心理準備。
接生了無數孩子的醫生,卻死於難產。她心中哀嘆一聲,哪怕多給半小時也好呢,她一定可以把自己給縫起來的!
真是遺憾啊!
熟悉的感覺又來了,“啵”的一聲,靈魂再次脫離軀殼,脫體而出,不知飄向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