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五月,山東道的一場豐收讓時任山東道布政使的蘇臨高開心不已,自打範文良死後,朝中風雲變幻,鄭通下野,他的師傅竇德仁辭官歸隱,他的日子就不算太好過。
一則,是自司勝男走後,山門便完全放開了手腳,時不時想著插手山東政務,不是想買地,就是想讓百姓種靈草。二則,朝中現在他沒了人,時不時有人打打小報告。他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但是當豐收的訊息傳來,蘇臨高高興極了,總算,沒有白做這官。
朝廷要加印糧票,這事已經早從抵報上知曉了,蘇臨高也覺得,確實該加印了,畢竟各地百姓手上都有了存糧,再以物易物已經不合適了。
雖然他也有過擔心,但是看著最近幾個月物價穩步上漲,他還是放下了心,只要不是一天一個價格爆漲,一切都是安生的。
“大人,今年的稅糧都齊了。”一旁的官吏稟報正在忙著看各地行文的蘇臨高。
蘇臨高拿過來一看,皺起了眉頭:“今年的皇糧怎麼收這麼快?不是還有很多縣沒有收麼?而且一車車糧食要運入倉庫,沒那麼容易吧!”這一點,是個有些常識的都知道,交公糧可不是個好乾的事,光是排隊,說不定都能排上幾天,遇上沒曬乾的,還要重新曬。
官吏身著綠袍,笑著道:“下面有人給出了個主意,可以用糧票等價代替皇糧,現在全天下都缺糧票,哪會有人用糧票交皇糧呀!但是奇了怪了,今年好多農戶一個村一個村的集體交糧票。”
蘇臨高一聽,便覺得事情不對勁,他皺著眉頭問道
“他們是按照什麼價格交的?”
官吏直言道:“按照一兩糧票抵用八兩糧食的市價來交的,大人,有什麼問題麼?”
蘇臨高也皺眉,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可他總感覺,這事情裡透著不一般。但具體是哪裡,他也無法感覺出來。
晚上,回到後宅,蘇臨高正準備吃了晚飯後就寢,卻發現,平日裡晚上的小米粥還在,但是饅頭,似乎小了些。他吃了三個,都沒飽,他家世清貧,再加上本身也是個清官,日子並不算好過。而且他的師傅是竇德仁,現在朝中的情勢更是愈發讓人琢磨不透,他就更加小心了,連家鄉父老的特產,他都不敢收。
“今天的饅頭?”蘇臨高皺著眉頭,三個下去都沒吃飽。
蘇夫人說道:“你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最近不知怎的,什麼都在漲價,包子鋪的包子漲價了,饅頭是沒漲,可是做小了。”
“可是今年是豐收年啊!”蘇臨高不明所以:“明天我讓府衙查查,是不是有商人在囤積居奇。現在這些商人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說道府衙的事,蘇夫人不再說話,只是收拾碗筷,讓丫鬟準備洗腳水。
次日一早,蘇臨高便召集了臨海城大大小小的官吏,開始查問最近物價上漲是何緣故。
訊息很快,沒多久便查到了,有京城來的商販在山東道收購糧食。
“商販?難道是皇商?”蘇臨高並未行動,只是琢磨著商人的來歷。
“他們買了多少糧食?今年可是豐收年。”蘇臨高這麼一問,手下人一個個臉色有些難看,但誰也沒說話。
大堂側廳,簽押房裡,蘇臨高看著一眾手下官員眉頭緊蹙,問,恐怕是問不出來了。這隻有一個答案,他們收錢了。
“散了吧!”
蘇臨高也是有見地的,情況不對,那就散攤子,自己查。
剛下了職,蘇臨高便換了一身便服,從後門出了家,直奔王四海的府邸。若說整個山東道,他還能有半分信任的,大概也就是山東道駐軍統領王四海了,是當初周哲留下的武官一把手。這些年,沒少幫他的忙。
“蘇大人?”王四海守門的僕役一看來人,便認了出來。
引入內堂,王四海拱手抱拳對蘇臨高喊道:“稀客稀客!蘇大人,未曾遠迎。”
蘇臨高擺擺手:“你和我還客套個什麼勁。我此來,是有事想你幫忙。”
“有事?”王四海不明所以,隨後問道:“莫非是山盟那群人不安生麼?我那些人,雖說五千之眾,但也只能撐撐場面,他們真要鬧事,由的他們鬧。現在。。。唉!”王四海直搖頭,自從內衛改制和大內侍衛,以及新銳軍合併成了金刀侍衛,他就覺得日子愈發的不好過。
原本,新銳軍就有不少是山東門派弟子,雖然被周哲壓服了,可那畢竟是周哲。現在周哲人不在,而進入內衛系統的金刀侍衛們便不像以前那麼安生了。趁著休假,回山東道過個節,探個親,什麼意思?就是給他們山東道官員看的,朝中有人啊!
連帶的反應就是,各門派周邊的治安環境每況愈下。甚至出現了官司打到他這裡來的事,要知道,司勝男在山盟的時候,張振海可是把山東門派料理的乾乾淨淨的,有作奸犯科的,內部就處理了的。
“山東道的物價在飛漲,我剛才一路過來,問了一圈,什麼都在漲,糧食已經漲到一兩糧票5兩糧食的價格了。”蘇臨高臉色擔憂。
而王四海大咧咧說道:“朝廷不是在加印糧票麼?漲也正常。”說完,他眼神下意識的避過了蘇臨高的直視。
蘇臨高畢竟名師高徒,一看便覺得王四海有話瞞著,他拉著王四海的胳膊問道:“王四海,王兄弟。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肯定知道。”
“我不知道。”王四海一轉身,就要回避正面面對蘇臨高,可蘇臨高,死死的拉住了王四海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