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蘭茵去拜見了崔尚宮。
崔尚宮並不為難她,也並不與她多話,只鼓勵她好好幹,就放她自去辦理公務了。
“我挺喜歡崔尚宮的,比這宮裡大多數人好相處。”蘭茵感慨道。
“呵。”靈兒跟在後面,冷笑一聲,“姑姑可單純了,崔尚宮能做到尚宮,能簡單嗎?她只不過不像別人,她知道您的來歷與目的,自然少了試探,只盼你早點做完事,早點出宮,別礙了她的事。”
蘭茵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崔元藻把這樣的丫頭放她身邊,到底是要幹嘛,代替他來鄙夷她嗎?
“靈兒,我好奇,你怎麼在大明宮生存下去的?是我看上去太好欺負了嗎?”蘭茵冷聲道。
靈兒平時並不是這樣的,她在宮中謹小慎微地生存著。直到收到崔郎君的信,讓她護著新進宮的楊司記時,她的心裡泛起了酸。
她是父兄獲罪被沒入掖庭的,本以為一輩子就這樣了,沒想到崔郎君為她父兄翻了案,還她一家朗朗乾坤。
雖父兄翻案,但由於流放之地偏遠,父兄皆死於途中,靈兒再無親人,故自願留於宮中,想博一下女子功名。
她知自己心裡有一個妄想,那雲邊的郎君,一直藏在心底,直到他讓她護佑另一個女子。
“我心悅崔郎君,但以後再也不會了。”靈兒突然低頭,向蘭茵深深一拜。
蘭茵一驚,她萬萬沒想到剛剛那席話居然激出了靈兒的心事,而她如此坦誠地把心思展現在她心儀之人的未婚娘子眼前,就是想斷了自己的念想,這小娘子對自己夠狠。
蘭茵扶起靈兒,溫柔地撫了撫她的後腦勺,她不知要如何安慰一個小娘子無望的暗戀,只能輕聲道:“以後我們都要好好的。”
靈兒低著頭,再抬頭時,已是雲淡風輕,態度恭敬道:“楊司記是去處理宮務嗎?”
蘭茵心裡有點遺憾,靈兒在她面前的靈動消失了,蘭茵開始自責,她第一次知道權利迫人,而她剛剛就用手中微薄的權利揭開了一個少女的心事,讓它血淋淋地擺在了眼前。
蘭茵有點尷尬,不知要怎樣與靈兒道歉,只能道:“去尚宮局吧。”
尚宮局裡,所有人都在各司其職,見蘭茵過來,紛紛停下了手裡的活,站在兩側,等待蘭茵訓話。
蘭茵牢牢記得剛剛與靈兒對話,掌握權力的人的一言一行都可能深深影響到他人,她不敢輕易下達命令,只點了點頭,示意各人自做各人的事。
蘭茵召來靈兒,請她把近幾年的皇室庫房出入記錄找出來。
蘭茵想過了,趁著這次查詢媚珠消失之案,各宮配合,不如一併把凹凸鏡的事情查了。從庫房的出入記錄入手,看看有什麼線索。
讓蘭茵沒想到的是,靈兒推了一車的賬簿過來,蘭茵覺得頭疼,吩咐靈兒找找有沒有凹凸鏡的記錄後,率先開溜,自去仙居殿,盤問宮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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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蘭茵還未走到仙居殿的時候,就被鳳仙截住了。
“楊司記,能否借一步說話?”
鳳仙躲在太液池邊的花叢後,冷不丁地冒出來,嚇了蘭茵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