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歡,你可還記得昨夜蔡先生要收你為學生這件事?”
周越歡眼睛一轉,有幾分猜到了舅父的意圖,“自然是記得。”
“你母親說你當場拒絕這是為何?”
“舅父可是在擔心什麼?”
“不是舅父在擔心什麼,舅父想問問,你,在擔心什麼?”舅父起身,繞過書桌,坐在了她的一旁。
兩人的距離一下子變得很近,淡淡的菸草和灰塵味鑽進她的鼻腔,周越歡有些不太適應這樣的距離,身子微微向後靠近椅背。
然後有些心虛地將目光移向特意坐到下坐的中年男子。
她這才發現,原來舅父眼底也是烏青一片,下巴上的胡茬參差不齊冒出黑短的小茬,記憶裡永遠黑亮的軍靴上也是灰濛濛一片黃土。
原來,舅父也是拼了命擠了時間趕過去,才及時救下了她和母親。
原來舅父也為此勞神奔波,這件事遠沒有從結果看來那般輕鬆不費力。
她腦海中驀地浮現出這句話:哪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在替你負重前行。
黃文鏡看著外甥女的動作內心嘆息,幾年不見還是有些生疏了,心裡話不願意講了,定是周天華那豎子說了什麼!
外甥女眼底更深的警惕和懷疑,他好歹也當了這麼多年的將軍,這又如何看不出呢。
但最終還是做了妥協,“舅父只是想知道,那些話是不是有人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為何要拒絕蔡鶴白,可是有什麼顧慮?”
“舅父為何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那晚發生了很多事,為何偏偏是這件事?
“先回答舅父的問題。”黃文鏡笑了,語氣頗有些無奈。
“我不,我要舅父先回答我的問題。”
她在試探,雖然舅父真的很寵愛她,肉眼可見的包容,但是她還是要明確地得出結果。
這世間的寵愛有很多種,對於圈養在籠子裡的寵物是一種寵愛,把籠子開啟讓它們自由的生活也是一種寵愛。她要弄清楚這到底是哪一種,才能決定自己說些什麼。
舅父勾著的嘴角微微斂起,劍眉輕揚,神色無比鄭重,“越歡,我是你的舅父,你不用擔心,不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們一家都會在背後支援你的。“
“你有能力有想法,我們自然也不會做那迂腐的長輩束縛你,你有什麼想做的,就去做,在這桐州內,還沒有人能傷的了你一根毫毛!”
很好,得到了保障。
周越歡微不可查的在心底鬆了一口氣,“那些話沒有人教過,也沒有人和我說些什麼。都是在當時蔡鶴白說出父親的事後推斷出來的。”
肚子還是有些空,她捻起另一塊小蛋糕,“至於拒絕也很簡單,因為不想。其實當時也確實想到了一點別的,要是我答應做他的學生,就會不可避免的牽涉到這些事情中來,我啊只想躺平,沒有什麼大理想呢。”
她眼疾手快,見縫插針的把那塊糕點塞進嘴裡。
“這可是你的真心話?”舅父似乎是有些懷疑。
髮梢上下浮動,她用力點頭,順勢吞下,“那時自然!舅父已是我最親近的人,何必再遮掩?”
“好,既然你這麼想,那舅父就再問你一個問題,這問題其實不該由你來回答,只不過……罷了,你可知道你父親的訊息?”
“完全不知。”這是大實話。“父親這件事可是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