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完全跳出寸草不生綿延不絕的黃土堆,馬賊們的喧鬧終於落下帷幕……喜歡黑夜的夜行昆蟲甦醒了,一個個悄無聲息地爬出黃土堆,月光將它們瘦小的身影碾壓得細長細長地……
風此時也變小了,幾乎聽不見它的聲音。
只有偶爾大院裡仍在燃燒的篝火發出一聲刺耳的“噼啪——”聲。
……
“嘿——”
“呀——”
土牢裡咕咕和刀客打得正緊……沒有看家的兵器,咕咕更是扔掉了唯一的銀杉木,在這重重禁制的土牢,兩個互不服輸的女子只能徒手相搏。
地面上一個個圓圈和土牆之上深深的掌印足以證明彼此想要戰勝對方的決心。
土牢裡多了一個影子,咕咕還沒看清他站在那一堵牆上,影子不見了。
月光下能看到對面盤腿而坐的刀客臉上添了一抹冷笑……
“啪——”
咕咕鬆開刀客的首碗隨著摺扇開啟的聲音扭頭,身後土牆之上,莫風以扇遮面,似笑非笑地回頭望向這邊。咕咕冷不防打了一個冷顫,心中納悶——這麼冷的天還扇扇子?
“怎麼還沒打夠?莫嵐師妹,多日不見你可好啊?!想必你也是瞞著岳雲那老傢伙偷偷下山的吧,你莫不是想通了?”莫風站在少一土牢一牆之隔的土牆假惺惺道。
“哼——莫風你趁早點打消你的如意算盤……”
“哈哈哈——我就喜歡你這脾氣。”
莫風離開時囑咐道:“這個牢房和隔壁牢房可要看好嘍!”
“先生您就放心吧!都是按您吩咐的——挖地三尺,以黑曜石做基改造的此間土牢……至於隔壁那個,嘿嘿,兄弟們自有法子應對……”
這些馬賊本只會些個旁門左道,經莫風一般調教,一個個變成了奇門遁甲的高手。
……
莫嵐藉著月光看著一旁抱著雙膝沉默不語的咕咕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是個女的?”
“只有女的喝酒時會用衣袖掩面……再有,你的一雙手,雖然你常年刀手上早已生出繭子,但是你似乎很愛惜你的手……”咕咕轉過身來回答道。
那是一雙罕見的漂亮手,老實說咕咕多少還有一些嫉妒呢!
莫嵐看來一眼自己的手,想著白天咕咕本可以直截了當地結束她的生命,然而她卻沒有殺她。
在馬賊的土牢裡她說出了自己藏了十二年的話:“莫嵐是我在且末的化名,我叫本叫崔豆豆是褒國的公主。十二年前的黃昏我一輩子也忘不掉,滅族之仇一定要報……我和哥哥輾轉流落到南蠻,不久南蠻發生內變,我便告別哥哥獨自上了天山……這次刺殺甲亥老賊不成,還白白搭上大公主的性命。
“好在這才行動雖然失敗,但哥哥並沒有暴露,救出二公主,來日再去狗賊性命。那裡料想你會出現在這河西道,更沒料到師兄會坐收漁翁……”
突然崔豆豆停了下來,她起身爬在地上,將耳朵緊緊貼在地上……
“Duang——Duang Duang——Duang——”
一牆之隔,少一後推幾步然後極速撞上厚實的土牆,這樣的動作他已重複了數百次……難道他是試圖憑藉自己的血肉之軀撞開這土圍子?沒人知道他是怎麼想……
咕咕也跟崔豆豆的樣子將耳朵貼在地上,她一遍聽一遍用手指輕輕瞧著銀杉木尋找聲音的節奏……“怎麼這麼熟悉?”她不禁問道。
突然她眼睛一亮,拿起銀杉木敲了起來。
“少一,少一時你嗎?”
半響沒有回應,但咕咕已經認定撞牆這一定是少一,因為只有長期觀察雨滴的少一才會用這樣的節奏。
咕咕環顧高高的土牆明白了少一的用意,也開始進入撞牆模式。
“丫頭你這是咋了?!”崔豆豆不解地問道
咕咕笑而不語,繼續撞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