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觀後面,有一片竹林,竹林中又有一大片空地,看起來是道觀的道士平時練功所用。
此時謝淵立在空地正中,茶鋪的兩名“茶道士”,就站在他身旁。
一者自然是掛單在此處的張均一,他之前已經和謝淵通報過住處;
另一“道士”,面板白淨,面貌純真,戴個小帽,遮住自己的大光頭,卻是慧覺和尚。
謝淵看著慧覺,啼笑皆非:
“和尚,你自己又不是沒地兒去,怎麼掛單到別人道觀裡來了?”
慧覺摘下帽子,仍穿著道袍,雙手合十口宣佛號:
“阿彌陀佛!天下修者是一家,張道兄慈悲為懷,收留了小僧。”
張均一一臉嫌棄:
“這和尚跟個牛皮糖一樣非要來,弄都弄不走。這裡的道長哪裡看得慣和尚?我就讓他戴個帽兒,結果別人倒也沒說啥。”
現今天下雖然佛道兩家大體和諧,但是絕對算不上友好。不提大離立國當年佛道之間還爭過國教道統,便是往上千年向來也是紛爭不休,是個凡俗武者打凡俗武者的、方外之人打方外之人的景象。
總體來說雖然兩教並駕齊驅、勢均力敵,誰最終也沒奈何誰,也曾能攜手並進、共參大道,但史上不乏一家強盛時發起“滅佛”、“除道”之戰,亦曾有過屍山血海之時。
所以謝淵看著慧覺竟然在道觀裡掛單,就是一奇;而看著他穿著道袍,更是一臉怪異。
也不知道身為禪林巨擘、被譽為降世羅漢的智靈神僧看到此景,是何感想?
他看著慧覺,笑道:
“和尚,你穿這身衣服,也不怕欺師滅祖?”
慧覺搖搖頭,一臉單純:
“謝施主,你又著相了。塵世的身軀都是一身臭皮囊,更何況外面的這一件衣裳?別說道袍,便是帝袍宮裝,女兒衣裙,小僧也大可穿得。”
說得倒是有幾分佛理。謝淵不跟菩提院的高僧辯經,只是呵呵笑著,隨口說道:
“你說的都對,有本事穿這個回般若寺去。”
慧覺反問道:
“謝施主跟我一起去見證嗎?若你不去,我穿或不穿,你又怎麼知道?”
張均一插話進來:
“謝道兄,別理這臭和尚,一張碎嘴煩死個人,恨不得一劍給他剁了!”
謝淵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確實。也不知這裡的道長怎麼受得了?”
“王道長是個聾子。”
張均一言簡意賅道。
幾人相視一笑。
張均一朝著謝淵,鄭重的打了個稽首:
“謝道兄,勞你相救,不然恐怕貧道就出不了見真湖了。”
謝淵搖搖頭:
“哪裡話,我想沒有我,堂堂玉虛真人的關門弟子,自也不會被這點場面難住。倒是我,還得感謝道長降了定水珠、助我擊殺錢陽晟。不然的話,那定水珠還真讓人頭疼。”
若無張均一限制了定水珠給他助拳,謝淵單打獨鬥面對主場作戰的錢陽晟,恐怕唯一的機會就只有李星拓給的劍意了。他還不知那小劍威力如何,只有一次機會的話,面對手持定水珠的錢陽晟,還必須得慎之又慎、抓住唯一的生機。
虧得姚家攪渾湖水不知道怎麼沒把張均一攪走,有他在旁助拳,又消耗了一張神符才降伏定水珠,最終才得以斬殺這修為遠勝兩人的強敵。至於那寶貝,自然誰出力誰拿走。
兩人各自行禮,慧覺同樣在中間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既然你們都不想居功,那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便都謝過和尚吧!二位快快請起,不必如此客氣,恁多虛禮。”
謝淵看慧覺兩手虛抬,又好氣又好笑:
“和尚,這關你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