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眼珠子轉了又轉,目光中突然閃過一絲狡黠,對著他們說道:
“下個月吧!我求先生再寫一個“永”字,就說上次的字被我弄丟了!你們去準備銀子下個月再來吧!”
聽少年這麼一說,那些書生紛紛又來了精神,掏出懷中的銀子說要預定。
“十兩不夠!”
少年看著眼前的銀子搖了搖頭。
“你剛才不是說十兩嗎?怎麼又漲價了!”
一位穿著錦緞雲袍,明顯家底富足的書生問道。
“你沒聽剛才那人說嗎?這“永”字最少一百兩!少了一兩我也不賣!”
少年擺了擺手,語氣不容人反駁。
“嘿你這人怎麼這樣怎麼坐地起價啊?”
“愛買不買!不買拉倒!”
少年撂下這句話,挑起那兩桶夜香就要走。
“誒!等等等等!”
一見這小夜香郎要走,那書生連忙拉住少年,捂著鼻子,咬了咬牙,似乎是終於下了決心,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繡有牡丹的錦囊,遞給少年。
“這是五十兩!算是定金!剩下的五十兩到下一個月再給!”
少年有些遲疑地看著錦囊,再看了看那書生,還沒張口那書生便放狠地說道:
“身上只帶了這麼多了!你不幹就算了!”
聽到書生這句話,少年這才喜笑顏開地一把接過那個錦囊,直接塞到了自己懷裡,好生地對那書生說道:
“怎麼會!怎麼會!公子消氣!和氣生財嘛!剛才我也被那個挨千刀的賺了不是?總得補一點回來嘛!況且這可是賀先生親筆寫的,若是學了這手書法這輩子都不愁吃喝了不是?我看公子儀表堂堂,一表人才,眉間有龍虎騰躍,腰間有萬貫家財,當真是文曲下凡,天神在世!想必得了.......”
“行了行了!”
那書生擺了擺手,越聽少年講話越覺得晦氣,指著少年的鼻子放狠道:
“我可警告你,下個月要是你拿不出“永”字,你看我扒不扒了你的皮!”
少年聳了聳脖子,露出害怕的神情,連忙擺手說道:
“不敢!不敢!那可不敢!再說了我就住在書院,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票子!”
少年笑嘻嘻地對著書生說道,黝黑地臉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模樣十分憨厚。
“什麼跟什麼啊!那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算了!我和你這麼一個土鱉說什麼啊.......”
書生搖了搖頭,回頭叫上僕人走了。
“祝公子文運昌盛,早日入院!”
少年見書生走了,笑著說道,再掂量掂量了自己懷裡那沉甸甸的銀子,一想到自己買好吃的回去給自己喜歡的女孩兒吃,嘴角便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抬頭看了看山那頭的夕陽,幾處飛鳥一閃而過,誰家歸農在朗聲高歌,不由地想起今日先生在學堂教的那首桃花劍神作的詩:
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
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願無違。
默默吟誦完這首詩,少年肩挑起那兩桶夜香,高聲對著天空嚷道:
“人中黃!木樨香!黃汁來了!都讓開!都讓開!”
少年背後,正是草長鶯飛,垂堤楊柳,又是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