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番諸般憂慮,怕的是會添些不必要的煩擾,現今天兒尚早,這三人於前方租了個馬車,便往城裡趕了。
“倘若傳了些難聽的話,你無需去管,過了些時日,便也就淡忘了。”
吳王的聲音自她耳旁響起,雖是一句寬慰人的話,但也著實提醒了她,旁的人暫且不想,僅楊妃那處怕都不能揭過。
就衝以往對她的那個態度,她不擔憂都不能夠。
但也只能將這些心思壓在心底,輕淺一笑,“殿下過慮了,我自是省得。”
孟玄陌坐在一旁,瞧著二人那神色,總歸看出了些端倪,插嘴之機尚不能得,只尋了個舒服姿勢,闔了雙目不再看去。
城裡城外想來如今便是川原繚繞浮雲之外,宮闕參差落於暖陽下,於人眼中所見是一片純樸歡實之狀,可誰又曾知曉,多少流言蜚語,傷人惡話盡悉此地。
旁人只當是聽個樂子,茶樓酒肆,街巷飯館作些茶餘飯後的閒話,便也就過去了,可這卻實實打在當事人的身。
蕭青婉將轎簾掀起,猶自探外景,終究是渺渺朦朧中吟懷,煙炭雲岫中才望得些樹。
沿途卻不曾見得,只剩了枯枝,留了些黃葉欲墜,不久時只會餘下光禿禿的一片。
自然之道,便在於此,人情世故,卻是看不通透。
長安道上車馬慢慢,經風攜過一地煙塵。
終於是到了吳王府,蕭青婉自馬車下來,踏進了門檻,便直奔了清漪閣,吳王和孟玄陌自是有他們自己的事情。
她一路想著皎月這會子定是擔心壞了,果不其然,在那外頭就已然瞅著她的身影,只一路跑了過來。
近處一瞧,還是淚眼婆娑的樣兒,真真招人心疼:
“姑娘,昨兒你都往那裡去了,奴婢可擔心壞了,日後萬不可這般了,讓人好不憂愁。”
猶帶著哭腔,卻似嗔怪樣兒,好似命令一般,想來擔憂過甚,必是這般心理,也是在乎的緊。
“行,我如今這不好好的嗎?只是這幾日未飲水,也未用膳,著實不好受。”
蕭青婉嫣然一笑,綻了久違的容色,此時心底倒也舒暢了許多。
“對,瞧奴婢這眼色勁兒,竟不知道這些個,這便著人準備去,姑娘稍等些時辰。”
蕭青婉點點頭,這才見著她歡歡喜喜的向外跑去,擺擺頭遂也進了屋子裡面。
直至入了內閣,換了身輕便的衣衫,又將髮髻上的飾物取了些下來,方才在軟榻躺著,果然只有如此才是最得閒適。
拿了案上的橙子,用銀勺將緊緻的橙肉破開,籤走白韌韌的心皮,一瓣瓣得入了口中,到底還是酸甜依舊,只如今反倒添了些旁的境遇。
不多時,皎月走了進來,攜著手中的茶托放在了案上,卻是弄得咚一響,她頭一抬尋著光跡見著那氣鼓鼓的模樣,心底猶自好笑,今兒這是怎麼了。
“你這是怎麼了,非言未順著你的心思?”
蕭青婉這般說道,也不是全要侃弄她,只不過尋些樂子,打發光陰,消磨時日方為最好。
“姑娘又是混說,奴婢哪裡是為著這些個事,方才在院裡,聽見幾個丫鬟嘴碎。
說的話也忒難聽了些,想來是存了狐媚子的心,不許姑娘好過。 ”
皎月仍憤憤不平,合著這府裡當真無人管束了:“奴婢上去教訓一番,誰料那她們竟說外頭都在傳,怎就不許府裡說了,真真是氣人。”
皎月愈說愈氣氛,心內正自不平,眸子也顯了慍色。
“我向來不在意這些,且讓她們自說自話,時間久了也便無趣了。
旁人倒也罷了,無憑無據的混說,若事事都要去尋根,豈不累得慌,又不討好。”
蕭青婉瞟她一眼,將那一半橙肉放下,只語氣淡淡,眸中的波浪早化為無形,如今身處之地,她早已學會要靜心斂氣,千人萬語,胡亂穿鑿,古往今來就有許多。
“可她們還說,你與殿下成親這些時日,都是異床而眠,後嗣難以為繼。
如今又是出了這檔子事,怕是會早早得迎了側妃入府。”
皎月氣憤非常,眸子中竟現了點淚光:“都這般見不得姑娘好,奴婢著實想撕爛她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