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嶺荒寒,臨近黃昏,天空是一種莫名蒼涼的灰白色。
“洪鴻前輩,這路不太對呀!”甘燮緊握刀柄的手心涔出了汗水,順著指縫流,自是極度緊張,臉色同樣是灰白,瞟了一眼貓著腰的老乞丐,老乞丐喃喃道,“我師父說過的,怎麼會錯呢,再往前走走,再看看。這絕對是通往五行天的捷徑。”
一路同行,甘燮知道了這老乞丐叫洪鴻,聽他自己說的確是大有來頭。這種騙人的鬼話甘燮同樣在行,自是從無在意。只是,老乞丐所謂的這條捷徑開始讓他慌了神。
甘燮使勁嗅了嗅,發現空氣中出現了淡淡的蛇腥味,意識到的剎那,直接掉頭順著原路跑。
他這一反應嚇了洪鴻一大跳,洪鴻貓腰四下張望,喃喃自語道:“還沒……哇噻……來了……”
洪鴻怪叫一聲,同樣掉頭狂奔。
二人頓成了亡命逃跑的情形。
荒嶺上出現了一條條漆黑的蛇,嘶吼著追逐兩個人族。
天空一片灰白,孤嶺一片漆黑,方圓百里如同死亡之地,生命凋零。
蒼白與漆黑都是最接近死亡的顏色,令一切生靈天性生厭。
洪鴻轉眼就跑到了甘燮前頭,沉聲道:“小子,我可是讓了你三百丈的哦!”
甘燮怒道:“老鬼,是你帶錯了路,你應該殿後。”
“那要是發了財,是不是也同樣全歸我?小小年紀,滿腦子的強盜邏輯,真是不學好。”洪鴻教訓道,“快跑喲,蛇兒們追上來咯!”
甘燮使出吃`奶`的勁,亦追不上蹦蹦跳跳的老乞丐,心中既驚且怒,罵道:“臭乞丐,別跑那麼快,等等我!”
“沒出息的傢伙,你怎麼不讓你自己追上我呢?”洪鴻漫不經心的冷言冷語道,“掌天會後繼無人吶,這種歪瓜劣棗的也能成了掌天仙君的後世傳人,嘖嘖,笑死個人。”
“老烏龜,老`王`八,老`雜`皮……”
甘燮不管不顧的大罵起來,洪鴻一點不生氣,總是用風涼話激怒甘燮。甘燮再怒也追不上老乞丐,心中那個恨吶,天地間都裝不下。漸漸地,甘燮發現了一絲異常,自己追不上老乞丐,但後面的蛇群同樣追不上自己。這使得甘燮慢慢平靜下來,前觀察老乞丐,後觀察蛇群。
老乞丐看似狂奔,實則是始終處在十八種飛禽走獸的或飛或跑的姿勢中,輕鬆自如的切換不同禽獸的姿勢,給人一種悠哉悠哉於天地間的感覺。正是這種詭異的奔跑動作的切換,讓甘燮始終與老乞丐保持著那段若即若離的距離,趕不上,落不下。
身後的漆黑蛇群看似沒變化,但在一個個豎著的蛇瞳深處似有火苗生成。神秘的是它們似乎不敢靠近甘燮,又不肯放棄追逐,不像捕食,亦不像驅趕領地侵入者。
甘燮的臉逐漸顯現一抹詭笑,突然掉頭,朝著蛇群跑去。豈料,蛇群奔跑的方向亦突變,向著蛇群追來的方向狂奔。甘燮只覺得自己眨了一下眼,便看見老乞丐又在自己的前面蹦蹦跳跳。
甘燮當真是不信邪,又回了頭,又是一眨眼間老乞丐蹦蹦跳跳的前面,而蛇群同樣掉頭追了過來。
甘燮左跑一段距離,右跑一段距離,倒著跑,最後跑成一個圓圈。至始至終,老乞丐都在他前面蹦蹦跳跳,從來沒在後面過。如果有人看到此情形,大概會誤以為是一老一少被蛇群嚇的魔怔了。
不過,當兩人到了圓圈後,甘燮覺得越來越好玩。只是他還沒說話,老乞丐洪鴻先說話了。
“臭小子,花樣挺多啊,還有什麼詭主意,統統施展出來。要是能追上我,我傳授你神乞宗的不傳之絕學。”
“老叫花子,說的好像你能追上了我似的!”甘燮發現圓圈中的情形,嘿嘿笑道,“有本事你追上我,算你能耐!”
洪鴻唔了一聲,發現自己確實不能超越甘燮,在圓圈中究竟誰在前面還真沒法說。
一老一少兩個頑童玩的不亦樂乎,蛇群遭罪了。融入黑夜的漆黑蛇群扭成一團,蛇身越來越細,漆黑的蛇皮下漸漸出現了火紅色,像極了被從內裡紅燒的情形。
甘燮與洪鴻同時停下來,一個傻傻地盯著蛇群,一個呲嘴怪笑。
“發財啦,發財啦,哈哈……”洪鴻狂聲大笑。
“你這是故意拿我當餌使?”甘燮趁洪鴻大笑時一腳踹了過去,也不知洪鴻如何動彈,一腳落空,差點把自己帶倒在地。
“趕路的時候,我發現你的氣息渾厚豪橫而近妖,非尋常人族血脈所蘊含孕育,便聯想到了五年前暴風村被屠的事。你這樣的資質能成為天符的親傳弟子,只能是聖符掌門人的刻意安排。所以,不難斷定你便是暴風村倖存的七位小孩之一。
據我實地堪察發現,你們七人被人發現時只怕已在蛇血中浸泡了十五天之上。若是等閒的天生根骨,最多不過一個時辰便能被蛇血化作一團血水。由此可知,若是沒有其它可疑之地,那說明你們七人中至少有一個人的血脈可鎮壓蛇血中的部分狂暴能量。這同樣符合僅有七人生還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