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頭浸入了水中,仍有桶裡的水再次灌入她的口鼻之中。
這一次,卻不似落入湖水中那般冰寒刺骨,反倒讓她通體生暖。
不知是身子暖了的緣故,還是一場落水讓她腦子清醒了不少。
她忽然開始梳理起自她重生之日起的種種。
她這一世剛醒來,便是母親已故之期,為了不再步上前世後塵,她假意毀容,讓宋月梅放鬆警惕,覺著她一個小丫頭不足為懼。
一開始無權無勢的她,面對縱容妾室庶女的陸秉言,只能屈身。
直到回蜀繼承了外祖的票號,有了上下打點的資本,她才開始有所行動。
起初還只是見招拆招的她,也開始漸漸給人下套。
她自認不是什麼聰明人,憑藉的也無非是前世所經歷的一些過往,以及對身邊這些人的些許瞭解,而僥倖擋下許多災禍。
她所走的這條路並不簡單,她所謀劃的一切也絲毫出不得差錯。
她作為一個異類一般的重生之人存在著,她無法對任何人傾訴這一切。
別人的秘密或許是秘密,可別人秘密能說,只有她的秘密說不得,更不會有人信。
她也曾想過,為什麼宋月梅一定要她死呢。
陸秉言如此寵愛她們母女,把她們母女放在了手心許多年,就只差一個正室的名頭罷了,宋月梅還有什麼不知足呢。
後來她想明白了。
宋月梅也是庶出,可她曾在宋家的日子卻並不好過。興許她一開始也並沒有想過要做大夫人,興許她一開始的確是對陸秉言有情的。
可陸秉言是個什麼樣的人,比起她這個做女兒的,宋月梅這個枕邊人恐怕更清楚。
時間久了,便能見到人心了。
於是,比起這個所謂“風流才子”的丈夫,宋月梅清楚地知道,握在手裡的財勢才是最重要的。
恐怕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宋月梅才開始覬覦主母這個位置。
可覬覦歸覬覦,宋月梅不過是個受寵些的姨娘,無論是財還是權,都不可能越過母親去。
於是,就在這個時候,雲嬪朝宋月梅伸出了手。
而這雙手,給了宋月梅財力,甚至府外的勢力。
雲嬪借宋月梅的手除去母親,宋月梅也借雲嬪的勢力剷除自己前路最大的絆腳石。
她們這互惠互利,合作得相當愉快。
宋月梅有理由害死母親,可雲嬪呢?雲嬪又為何要害死母親呢?
只因為母親曾幫過賢妃,繼而壞了雲嬪的謀劃?還是說,旁的什麼呢?
若雲嬪真的因賢妃一事而對母親下手,那雲嬪又為何能天真的以為,賢妃就不會對她透露分毫呢?
她當初藉由蒲桃一事,讓雲嬪不要把她當作敵人,從而拉攏的時候,難道雲嬪就不怕嗎?不怕有朝一日被她拆穿嗎?
如此天真可笑之人,又豈會寵冠六宮數載,做出種種可恨之事呢。
她忽然想起,前世從一個年老的嬤嬤口中聽說了這樣一件事,是說當初皇帝打獵之時,險些在林中回不來。
是得了一個女子相救,才保下這條命。
可那故事也只到此為止,之後便沒再見過那個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