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這聖女光耀門楣,可她也知道,聖女將來除了入宮,便只能死路一條。
可人人都知道,大禹皇帝年歲幾何,她不過花季,怎可入宮為妃。
於是,她便攀附了大皇子,以為跟了大皇子便能解脫困境,將來也能繼續留在大皇子身邊。
可大皇子眼裡只有權位,只有那個遙不可及的儲君之位。
於是,在傳來長孫回國的訊息之際,她便被安排學習了這個叫陸觀瀾的女子的一切。
一開始她易容而來,本以為要想待在長孫身邊不容易。
可後來她才發現,這個陸觀瀾身邊,有太多美好的事。
有心中只掛念自己的良人,還有打從心裡關切自己的侍婢。
這些東西,這些真正的陸觀瀾唾手可得的溫暖,是她從前如何都奢求不來的東西。
原以為那些東西都是假的,世間本該冰冷如此。
可如今才覺著可笑。
是她從未經歷過罷了。
現在經歷了,便舍不掉了。
想到此,她笑了笑,伸手撫上桌上托盤裡的一件紅色衣裳。
今夜,她便成為最耀眼的那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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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三刻,宮燈便已亮起。
大禹皇都今夜不宵禁,滿城燈火通明。
宴廳中的席位漸漸坐上了人,皇帝未來之前,各人推杯換盞,訴說著許久未見之情。
蕭懷帶著沈定坐在席位最末,打眼望著四處的人,目光也從坐在靠上座的奚家二人身上掃過。
今夜若是順利,蕭翰池的希望,便只能落空了。
想到此,蕭懷的目光朝著上座一處空位看去,那裡雖然還未有人前來,可誰都知道,那個位子上,到時候坐的究竟是什麼人。
奚修筠也四處望去,看著昔日的不少故人如今已換了面貌,不由有些感嘆。
世人恐怕都不明白,當年的奚家家主為何告老還鄉吧。
“首輔到!”這時候,門口傳來內侍的傳報聲。
眾人隨之望去,就見秦首輔從外頭緩步走來。
老則老矣,卻一身的硬骨頭。
秦相入座,周遭便多了幾多熱鬧的聲音,不少人更是上前為其敬酒道好。
奚修文見此情形輕聲喃喃:“若不是奚家如今落寞,朝堂之中改換許多新顏,奚家門生若還在,也該會有這般景象,都怪······”
奚修筠聽了忙回頭抬手按住了奚修文的手,道:“兄長怎又如此想,兄長身子有況,又並非兄長自身所盼。”
奚修文勉強一笑,隨即不在說話。
就在眾人圍在秦相身旁時,忽又聽得外頭內侍道:“國丈大人到!”
蕭懷的眼神變了變,端著酒盞的手漸漸放下。
終於到了。
蕭翰池拄著柺杖,身旁依舊跟著東柏,卻也依舊沒讓東柏攙扶。
就這樣一步一步,緩緩地,從大殿外走了來。
眾人不知為何俱都開始屏聲,似乎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同方才熱鬧繁肆的場景不同,這會兒的氣氛降到了冰冷的地步。
蕭翰池就這樣迎著眾人的目光漸漸走到了上座,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後,這才放下柺杖,看向眾人,展顏一笑,道:“無需理會老夫,眾位自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