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這才瞧見李盡的眼神,心中便是一頓。
這吃人一般的眼神,她可是太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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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禹皇宮,夢陽殿。
“娘娘,陛下已經歇下了,您明日再來吧。”
門口的內侍佝僂著身子,手中的拂塵橫擱在袖間,白眉長鬚神色謙恭,眼神裡卻容不得半點兒僭越。
“孟公公,勞煩你告訴陛下一聲兒,就說長孫殿下失蹤了。”
說話的,正是這大禹國最尊貴的女人——皇后蕭霜宛。
孟高在皇帝身邊待的時日久了,曉得他這位陛下對身邊這皇后究竟是什麼模樣,當然也知道皇后平日裡的手段又如何。
只是他畢竟是皇帝身邊的人,就算多少妃子籠絡於他,他也不大搭理,只是想著,若有朝一日皇帝薨逝,他便也跟著一道下去。
如此一想後,便愈發的不搭理旁人,只聽皇帝令行事。
皇帝也曉得自己身邊這個總管忠心不二,素日裡也是信任有加,便是叫眾人知道,這孟公公待人如何,對此人是如何態度,也就是皇帝本人的意思了。
由此可見,今日孟高如此攔著皇后,推說什麼明日再來,便也是皇帝的態度罷了。
蕭霜宛倒也不惱,只是勾唇一笑,眉眼間盡是溫婉賢良,衝著孟高道:“既如此,本宮明日一早便來。”
“是,娘娘,”孟高頷首,恭送皇后離去。
皇后轉身,帶著身邊的侍婢便離開了夢陽殿大門。
“娘娘,陛下這幾日不上朝也不見任何人,是否太過蹊蹺了,”這時候,身邊的侍婢開口。
皇后身邊的侍婢名叫習葉,打小起便跟在皇后身邊。
皇后身邊本有個從母家帶來的嬤嬤,前兩年得病走了,皇后便叫習葉跟在身旁。
這習葉哪兒都好,就是平日裡管不住嘴。這會兒見著已然從夢陽殿裡出來,便忍不住提起方才的事。
皇后眉頭一皺,扭頭看向習葉,“怎麼,你近來是成了神運算元,算得了什麼天機?”
習葉這才自知失言,連忙跪地請罪。
皇后並未理會跪在地上磕頭的習葉,只是轉頭便走。
皇后雖走,可習葉卻不敢起身,便依舊在地上跪著,一個一個地頭磕在地上,額上都已滲出些血來。
宮中長街上來往的不少宮人們也都看著,只道定是這丫頭又惹了皇后不快,這才在此地受罰呢。
既是皇后處罰,就算有人瞧著可憐想上前幫一把,也不敢多言了。
習葉就這樣跪在地上不停地磕著頭,好似一個忽然被抽走魂魄的傀儡一般,無休無止地繼續著自己的動作。
夢陽殿的大門裡頭探出一個頭來,瞧見長街外頭的情形,不由嘆了口氣,回頭進了殿中。
“陛下,娘娘又在處罰宮婢了,”孟高上前對著皇帝頷首。
夢陽殿內沒有御案,也沒有處理公務的地方,只有一方榻椅供皇帝休憩。
這夢陽殿實為當年雲陽公主所建,後來雲陽公主失蹤後,陛下便總來此就寢,念著自己女兒雲陽,也念著那位。
皇帝聞言面上沒有絲毫變化,蒼色的龍紋袍子釦子解開了兩個,就那樣斜倚在榻上,懶懶散散。
“隨她去,”皇帝語氣淡然,好似對皇后所為早已看得習慣了,如今也覺著沒什麼了。
“是,”孟高頷首,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