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賢妃怔愣半晌,成墨接著又道:“兒臣只希望,若有朝一日讓母妃做選擇,母妃能選兒臣。”
說罷,沒等賢妃再開口,便行禮告退。
成墨一走,殿內空蕩蕩的,彷彿方才成墨的話還回蕩在諾大的殿中。
過了好半晌,直到姜嬤嬤進來,見賢妃還在愣神,出聲提醒,賢妃才回過神。
方才墨兒說的若有朝一日讓她做選擇,是何意?
“娘娘,聽說雲嬪麗妃那幾位都嚷上天了,怎的您還如此淡定,”姜嬤嬤端著茶上前,見賢妃似乎一點兒沒有在意皇帝遇刺的事。
此事就算上頭沒說,後宮裡也是都傳遍了,只是還未傳到前朝群臣的耳中罷了。
這大成後宮裡的人嘴都不甚嚴,底下若想打聽個什麼東西,只要有銀子便好使。
賢妃曉得姜嬤嬤此話何意,卻道:“難道我也像麗妃雲嬪一樣吵嚷一番,陛下的身子就能好些?”
姜嬤嬤微微頷首,嘴角不動聲色地掛上了一抹笑。
“娘娘,似乎與旁的人不同,”姜嬤嬤忽然道。
賢妃接過茶盞的手一頓,揚眉問:“有何不同?”
姜嬤嬤再抬首看向賢妃時,臉上的那抹笑已然消失,轉而神色鄭重,“奴婢在旁看著倒是覺著,娘娘您——厭惡陛下。”
賢妃登時愣住。
厭惡······
是了,她從前只是覺著,為了家族,為了墨兒,她可以忍受一切,可以在宮內與世無爭地過上一輩子。
可是李牧死了,她便覺著,好像已經沒了盼頭。
每每面對皇帝,她心裡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所以她總是冷淡著,冷淡地對待皇帝,冷淡地對待宮裡頭的一切。
她一直覺著,自己是個有恩報恩的人,所以她護著陸觀瀾,不過是為了陸觀瀾的母親曾經幫了她一把。
她只是覺著,再不能因為自己的與世無爭便叫旁的無辜之人被牽扯其中,就像陸觀瀾的母親一樣。
所以在那之後,她的確變了很多。
如今忽聽姜嬤嬤如此一說,她才忽然覺著,是的,自己的確是厭惡的,不僅是厭惡皇帝,更厭惡這後宮,甚至厭惡自己背後的家族。
可是,再厭惡又能如何呢?
“娘娘,宮中近來事多,奴婢能體諒娘娘的不易,可娘娘是否也該為奴婢所託之事考慮一二了?”姜嬤嬤見賢妃又開始發愣,便又開口道。
賢妃抬眸。
“姜嬤嬤,你若是覺著本宮不行,便可另擇其主,”賢妃語氣淡漠,好似又恢復了從前那個樣子。
姜嬤嬤一頓,頷首道:“奴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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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麗同皇帝同乘一輛馬車,坐在皇帝身旁,心裡不僅是忐忑,更是害怕。
雖說自己也先過,陛下會一道前去,只是真如此了,她反倒覺著有些讓人不知所措了。
皇帝倒是並未覺著有什麼不妥,他不是個多麼注重尊卑有別的帝王,同奴婢坐在一處也沒覺著有何不妥。
一路閉目養神,直到馬車行至臨江樓下。
趕馬車的內官一身便裝,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給皇帝取下踏凳,才道:“主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