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似懂非懂,可父親口中的“大將軍”,孩子心中卻還是頗有印象。
想到那些個關於大將軍的故事,想到大人們常常說起,是咱們的這位大將軍護佑了天下百姓安寧。
孩子輕輕一笑,仰頭衝著自己父親天真道:“將來我也要成為大將軍那樣的人,也要保護爹爹。”
初語此刻混在人群裡,聽見了這番話,心中也是感慨。
她倒從未想過,她大禹的長孫殿下,竟會成為大成百姓人人敬仰的英雄。
好在,殿下平安,沒有真的以身殉國。
否則她不僅不知如何向陛下交代,更覺著為長孫殿下惋惜。
這時候,初語瞥見人群外閃過一個身影。
隨即,她便悄悄往後退了退,又沒入了人潮之中。
陸觀瀾說得沒錯,背後果然是有人在盯著她們了。
今日她同陸觀瀾兵分兩路,不過是陸觀瀾覺著,背後之人定然會以為她們用的是聲東擊西之計。
聰明一點兒的自然就能想到此,所以若將計就計便不是個好法子。
於是,她們二人這個計策便成為了餌,所誘的,便是那背後之人現身。
派來跟蹤她的人身手不凡,方才在私宅處她故意露出破綻,繼而轉身逃走,在那人追來之際,又轉身同那人打鬥。
她並未打算真的動手,也只是試探。
這一試探不要緊,卻叫她試出了雁機山的身手。
於是,她未多做纏鬥,便立刻逃離,最後接著人群擺脫了那追蹤之人。
如今想來,她也覺著後怕。
若非那人並未想要取她性命,否則以方才那番交手,她就是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了。
趁著這個空檔,她便立刻趕來了西市,為的便是趕緊混入九香樓給陸觀瀾報信。
可這會兒那個雁機山之人並未走遠,她若是因入九香樓而暴露行蹤,那一切的試探不是都白費了。
正左右為難之際,肩膀卻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初語立刻扭頭,就見張三枝正站在身後,沉著一張臉示意她往後退。
二人退至一條小巷,初語才開口,“你不在護送將軍的隊伍裡頭,怎會來此?”
張三枝道,“將軍怕引人注目時會有詐,故意派了支假隊伍吸引眾人目光,這會兒將軍已經回府了,待會兒過來的那棺材裡頭躺著的,是將軍府的管家安伯。”
初語一愣,“什麼意思?”
張三枝道,“將軍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對,這一切也進行得太過順利。昨夜將軍發現外頭有人盯著,害怕你家大小姐前日來的事被人知曉。若是有人盯著你家小姐,那此行的目地便更不會順利,所以,將軍便讓安伯扮了屍首,故意隊伍裡的人護送,若有人找茬,發現裡頭不是將軍也不要緊,安伯的身份也說得過去,反正俺也不在隊伍裡。若沒人找茬,那是最好,也不用你家大小姐出面,更不會有何為難之處了。”
初語卻想到自家小姐前些日子定做的棺木,問道:“可送去的只有一口棺材,你家將軍這是——”
張三枝聞言一聳肩,咧嘴一笑,道:“先前的棺材雖小,好歹也是口棺材,這對付對付擠一擠,還是能躺下的。”
初語想著長孫殿下堂堂八尺男兒,擠在那半大孩子的棺材裡,也不知是個什麼樣兒,就覺著好笑。
瞧著初語臉上憋笑,張三枝道:“得了,這兒又沒外人,想笑就笑出來。”
初語卻立刻正色,“既然如此,那我小姐怎麼辦?”
畢竟陸觀瀾可不知道那棺材裡躺的不是李盡。
若待會兒有人真找茬了,陸觀瀾定會以命相護。
若沒什麼倒也罷了,若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她都不知該如何向長孫殿下交待。
莫說旁的,就是她自己心中也定會愧疚難當。
張三枝卻像是一點兒不擔心,道:“放心好了,既然那裡頭躺的不是將軍,若有人為難,也無需你家小姐多言,隊伍裡的兄弟自會提議開棺,待找茬之人瞧了棺材裡的人並非將軍,又豈會再多尋事?”
初語眉頭皺起,心中還是放心不下,“可我還是擔心,”說著,頓了頓,朝巷口處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