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看出了陸秉言的將信將疑,陸觀瀾接著道:“難道父親您還不明白?”
“女兒就是心中再有怨氣,那也是您的親女兒,也是陸家的嫡女。為著陸家好的事,難道女兒會不去做?父親總是這樣看重女兒們,卻忘了,陸家最重要的事您啊,只要您好了,女兒才能好。您是禮部尚書,女兒便是禮部尚書之女,您是書令史,女兒便是書令之女。這個道理,父親還沒想明白?”
陸秉言頓時愣住。
是啊,他怎麼沒想到!
從前他之所以一直看重陸經竹,一心想著讓陸經竹嫁入天家,不就是因為當初宋月梅騙他說陸經竹有鳳命嗎。
也是因此,他才起了這般的念頭。
如今一想,他若還是皇帝看重的臣子,那陸家便不會有衰敗的一天,而陸家的女兒,便也會因此身份而被人高看一眼。
可若他都不能得聖心,饒是有那鳳命又如何?旁人又豈能看得上一個小小書令史的女兒?
想到此,陸秉言好似下定決心,看向陸觀瀾,“觀瀾,你是父親的嫡女,做事考慮自然要比你妹妹妥帖,此事,還是交由你來辦吧,畢竟父親這裡也是忙不得空。”
陸觀瀾卻好似一副為難的樣子,眉頭一蹙,道:“這——怕是不妥吧。”
陸秉言卻道:“你是嫡女,如今你母親已經不在,家中除了為父,自然由你說了算。”
陸觀瀾聞言頓時一臉感激地看向陸秉言,“女兒多謝父親愛護。”
陸秉言點點頭,“無旁的事你便回去休息吧,近來為父也不得空看你,你自己保重身子。”
陸觀瀾頷首,隨即退出門外。
外頭的初語見陸觀瀾出來,忍不住一笑。
待走出了長廊,初語才道:“您這爹究竟是腦子不大好,還是您這忽悠得太厲害?這三言兩語的,就被你勸動了?從前倒沒覺著您這爹有多疼愛您,方才聽見那話,倒好像個真的父親。”
聽見初語如此說,陸觀瀾也是一笑。
不是陸秉言太蠢,也不是她太能忽悠。
實在是如今的局勢下,陸秉言太害怕了。
害怕被罷官,害怕失去從前的地位,害怕被皇帝摒棄。
於是,才會想盡一切辦法重回以前。
方才她所言,不過是正中陸秉言下懷罷了。
若是陸經竹換上陸經竹的角度同陸秉言這樣說,告訴陸秉言,皇帝的意思可能讓她好好誕下皇孫,那陸秉言也會信。
只可惜,陸經竹這時候剛從祠堂出來,還在墨園。
而她卻比陸經竹先行一步,搶在陸經竹想到此事之前告訴了陸秉言。
如此,就算陸經竹再想說什麼,陸秉言也只會把陸經竹當作一心就想嫁入天家,而不顧他這個父親前途。
反正陸秉言這人便是如此,有這想法也不是一兩日了。
對自己前途有用的,便護著,對自己前途無用的,便拋棄。
若說有情,可這些年來縱容許久的宋月梅死了,也沒見他傷過心。
由此可見,陸秉言這人的心裡,永遠都只有他自己。